陆文三 | 小学写毛笔字

         小学写毛笔字

1970年我上小学三年级，学校也由村内的学校，搬到了村外的新书堂。新书堂设小学一至五年级，进行复式教学。那时学校里的老师已经有三个了：陆仁弟，陆芝福和陆桂兰。我们三年级是由陆仁弟老师教了。

三年级，最突出的一个特点是多了写大字这一课。写大字的本子是黄色页面，纸张粗糙，红粗实线画着田字格，田字格里用虚线画着十字格。一般每天写一张，每学期写两本。

第一堂写字课上，陆仁弟老师先教我们握笔姿势。老师说：“写毛笔字，先要学怎样拿毛笔，再学基本笔画，最后学写字。”接着陆老师拿起一支毛笔来示范说：“用大拇指、食指、中指握住笔，无名指和小拇指要把笔顶住。”按照老师的要求，我们做了握毛笔的动作，老师走下讲台，给一些握笔不太正确的学生进行手把手地指点，等我们握笔都符合规范了，老师才让我们开始学习写基本笔画：点、横、竖、撇、捺、提、钩……

我们就在大字簿上先练习写点、横、竖这三个简单的笔画。开始的时候，我沾上墨水，用力一点，因用力过重墨水花成一片，不像个“点”样。那就轻一点吧，写了几个都不得要领。“点”太难写了。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写毛笔字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可事实不像我想的那样。

老师教过基本笔画的写法之后，主要靠自己练习了。我们都有一本字贴，我们就照着字贴慢慢地写，力求每笔都和字贴相似，但每每都不如意，不如字贴写得好。我就按照老师说的，慢慢地练习，慢慢地琢磨，慢慢地体会，才慢慢地有了一些领悟，写的字也慢慢地像样了起来。

在当时，写毛笔字，都是自己磨墨，用一块四方小墨瓦，往圆形的凹槽里倒一点水，买一块长方形的墨来研磨。为了手不沾得黑黑的，我们就给墨条做一个纸套。磨墨时手捏在纸套上，轻轻地在墨瓦里旋转。有时顺时针磨，然后又逆时针磨，有时会加一点醋，写出来的字更亮更好看。

上午放学后，我们中饭都回家吃。吃过中饭，就要把毛笔和墨瓦带来。回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的小塘里取水磨墨。不多时，同学陆续到了教室里，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磨墨，场面也非常好看，一股墨香也飘荡在教室的空气里。那时老师还没有来，我们有说有笑的，教室里充满了鲜活的生机。大家一边磨墨，一边研究着书法，评说着谁的字写得好。谁的字有笔锋，大家都会跑过去看，并请教学习。印象中毛笔字写的最好的是陆仁荣。他的墨总是磨得浓浓的，写的时候不紧不慢，遇到该停顿处决不偷懒，字写得刚劲有力，很有笔锋，我十分佩服他的字。他自己也很得意，每写完一张，总要炫耀一番。

有一次，陆德虎因一件小事跟陆仁余吵了起来，陆德虎就把墨水往他的身上挥，陆仁余不甘示弱，也把墨水向陆德虎的身上挥，他们的衣服都洒得点点墨黑，然后就是打架。有时也有恶作剧的人，会在人家的衣服上画上小人画，引人发笑。陆国祥虽是男孩，但言行举止不像男人，写的大字也文文气气，我们也常常拿他开玩笑。陆有清是滑稽之人，会在自己的脸上画上墨，像个黑包公，手舞足蹈起来，逗人发笑。他也常常在女同学不注意的时候，在她们的手背上画上一笔，引起女学生常常向老师告状。

陆老师对每天学生们写的大字总用红毛笔画圆圈，画上圆圈的字，表示这字写得好。大家一发下来，就会争着数自己的圆圈。陆老师也叫小组长统计每周字的圆圈数，然后公布在教室后面的墙上。这很激励我们用心写字，我们都在努力使自己的圆圈能比过别人。

每天的读报和写字时间，我们都很用心地写字。每天都写一张，每张要写大字30个，大字是对着字贴写的，认认真真，一点一画都不马虎，写得非常投入。写完大字后，陆老师还要求我们在每个大字的分隔线处写小字，纵横都写，小字一般是抄写课文。写完一张字，让人感到十分疲劳。但看着密密麻麻的成果，却又很欣慰。

写字课结束后，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到小池塘里去洗毛笔，小池塘边都挤满了人。天长日久，小池塘的水都变得乌黑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墨池。

2017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