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山稔成熟时
又是山稔成熟时
父母常常教导孩子“读书只望考试。”而孩子们的屁股用学校里老师的话来说是陀螺,根本坐不住,便把那句话改成了“读书只望放假了。”放了暑假的孩子们一个个像脱离缰绳的小牛犊子,漫山遍野地跑呀滚呀,生怕错过一片小树林、一条小溪、一丛剑麻或者一只鹧鸪鸟。
在暑假里,最让孩子们欣喜的是等待了半年多的山稔熟了。
山稔是雷州半岛最常见的树木,它不是很高,一般都是一米左右,在山林、小丘、山坡都可以随时见到它的踪影。每当农历三月,山稔就开花了,有紫红色的、粉红色的,漫山遍野,开得绚烂,场面甚是壮观。阳光暖洋洋的日子里,赶着老水牛在山坡上吃草,周围全是一簇簇的山稔花,仿佛在花海中游玩。调皮的女孩子们喜欢把这美丽的花儿摘下来做成花环戴在头上,宛如《爱丽丝漫游仙境》中的爱丽丝。春光明媚,树叶闪光,日子在老水牛的反刍中滑过。
到了四月,山稔花已基本落完,并挂满一个个的小果实,一般每丛山稔最少都有几十个,多的会有几百个。六月里,山稔也开始慢慢成熟了。其果先青而黄,黄而赤,赤而紫。挂果累累,像一个个小坛子。而到了七月,山稔子这个“小坛子”里所装的东西发酵成熟了。
山坡上,树林里,一大片一大片的山稔成了孩子们的最爱。我们拿着塑料袋,顶着太阳,冒着热汗,一片片山坡去找,去摘,一天的欢乐随之而来。满山的山稔子树,几乎每棵树上都挂满了深紫色的山稔子!熟透了的山稔子像一颗颗紫色晶亮的玉石子,又像调皮的小孩腆着肚子哈哈在笑,有的撑破了肚子露出了白色的籽和紫色的果汁,令人垂涎欲滴。我们像小侦探一样一棵树一棵树地搜索,争先恐后,不知疲惫。一边采,一边吃,手和嘴都沾染了山稔子的汁,弄得手和嘴唇都紫黑色的。
我们几个小伙伴中,年纪最小的是娜娜。她每看到一棵山稔子树,就会指着树说“这棵山稔是我最先看到的,是我的,谁也不准摘。”其他伙伴体谅她的贪心就不和她争了,但她总是不能认真地摘完一棵树上的果子,胡乱摘几颗就又跑了,活脱脱一个小猴子下山,一路摘,一路乱扔。她还摘了一些半生不熟的。我对她说:“我们先摘熟的,留下半熟的在枝头上,这样我们才天天都有山稔摘呀。”她顽皮地说:“那些半熟的也甜了。”她从袋子里挑了一颗青中透红的山稔出来,咬了一口,“啊,不好吃。”扔掉了,很可惜。看到这,三姐说:“娜娜,你帮我拿袋子,我们一起摘吧。”她乖乖地跟在三姐的身后,不一会袋子里就装满了。这个“贪吃鬼”累得走不动了就坐在草地上美美地吃了起来。
忽然三姐大叫起来,向我们这边奔跑过来:“大黄蜂来了,大黄蜂蜇到我了。”一股黄蜂盘旋在她的头顶,吓得我们四散奔逃,娜娜急中生智钻进山稔树丛中,突然她也哇哇大哭起来,“蛇呀,蛇呀。姐姐救我,姐姐……”听到她的叫喊声,我急忙往回跑,邻居家哥哥一个急转弯,滚到她的身边,抱起她迅速地滚到另一边去,袋子里的山稔撒了一地。她惊魂未定,抱着哥哥直哆嗦,忽然她指着三姐头上被黄蜂蛰的几个包,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其他没被蜇的伙伴也大笑起来。邻居家哥哥对大家说:“山稔树的根一般都会有'山稔树根蛇’,这种蛇有毒,我们要小心,不要被蛇咬到。如果被咬到也没关系,我爷爷有蛇药丸,一颗药丸吞下去,马上就会好的。”
走了一大片山坡,大家都累了,一起坐在草地上说话、吃果子。三姐说:“山稔吃多了一定要喝一碗盐水,不然的话就拉不出屎的。”我说:“三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她说:“这是我奶奶教给我的。”娜娜说:“我不信,我以前吃了很多番石榴,也能拉出来。”三姐说:“那你就试试呀。”我们都笑了起来。
风儿轻轻地吹,我望着青葱的山林,心思飞得很远很远,真想化作这山林里的一棵树,随风轻轻摇曳。
这是我小时候摘山稔时的一次美好回忆。二十多年过去了,随着人们对山林开荒力度的加大,山稔逐渐减少、甚至消失。一些人看中了人们对山稔的喜爱之情,特意从山林里找来山稔的苗,培育在花盆里,标价出售。不少人买了回去种植在院子里,被“圈养”起来的山稔依然开花、结果,但少了一份野趣,少了一份漫山遍野奔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