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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们在宠物“人生”（戳左边可跳转阅读）主题推文中介绍了当下新兴的宠物产业链，大家纷纷感叹这群猫猫狗狗们比自己精致得多，上MBA，喝下午茶，参加party......过上了“名媛生活”。而有一群“实验动物”可就没那么幸运，它们在医药化工领域背后默默牺牲。最近微博话题#实验动物的牺牲#登上了热搜，受到了广泛讨论。比格犬是目前世界上应用范围最广的实验犬种，小到食药、化妆品实验，大到医学解剖、军事爆破，这些毛茸茸的大耳朵狗狗在众多领域为人类贡献着自己全部的力量。由于种种因素，这些小英雄最终都难逃死亡的命运。“给生命一个缓冲期”，是公益组织“比格公社”赋予自身的使命。如今，陈倩楠已经完全融入了领养家庭，除了耳朵里的实验编号和肚子上浅浅的手术痕迹，你很难再从它身上寻到从前苦难的影子。撒娇卖萌偶尔捣乱，退役实验犬陈倩楠已经开始了它快乐的余生。
△陈倩楠Belly，三岁，比格犬，退役实验犬，喜欢躺沙发、晒太阳、吃红心火龙果，讨厌野猫。
大耳朵里藏着它的过去
在拥挤的房间里，昏暗的白炽灯微弱地亮着，铁笼堆叠，刺鼻的粪便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透过墙上那扇老旧的换气窗，天空只剩下一条狭缝隙，朝阳升起，夕阳落下，一切似乎都跟这里毫无关系。这里是十几只实验比格犬生活的地方。它缩在笼子的角落，尽量将身子团在一起。“22号”，实验人员是这样叫它的，这个编号化作刺青留在它低垂耳朵的内侧。它看了一眼同笼的另一只狗，那只狗正侧躺着休息，手术缝合的伤口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它被剃光了毛的肚子上。
△陈倩楠的大耳朵里藏着她的过去，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好在这只背负了太多的实验犬已经获得了新生。（涉及实验项目保密，刺青在耳朵上的编号已做模糊处理。）
22号挪动了一下爪子，它被身下又冷又硬的铁网硌得很不舒服，趾间也又痒又痛，大概是发炎了。在这座孤岛之上，吃饭成了22号最大的乐事，每次开饭它都会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即便每顿都只是单一狗粮。只是今天22号的碗里空空如也，明天轮到它做最后一次手术了，术前需要禁水禁食。每次实验前，实验人员都会短暂地把22号抱起来，甚至还会摸摸它的小脑袋。狗狗头顶的绒毛是他们的快乐开关，这是22号仅有的与外界的互动。第二天，22号轻车熟路地坐上了手术台，它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即使只是取卵子这样没有致命损伤的手术，大多数实验犬也逃不了被处理的命运。22号乖巧地等待着，麻药开始起效，它的视线变得模糊，紧接着脑袋就摔向了台面，失去了意识。△实验犬的生活环境。（图源纪录片《宠物一千零一夜》）
营救退役实验犬
22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是熟悉的铁笼子。麻药的劲还没过，它脑袋晕乎乎的，腹部传来微弱的痛感，它从鼻腔内发出一声轻哼，白色的尾巴尖止不住微微颤抖。实验犬的疼痛周而复始，它只能接受，却永远无法习惯。此刻的22号并不知道，有一群人正在为了挽救它和众多退役实验犬的生命而奔波。麻木、痛苦，作为实验犬出生的22号一生都是灰暗的。但22号也是幸运的，在万千被死亡命运禁锢的实验犬中，它获得了一丝生的可能。一天中午，实验人员突然走进犬舍打开了22号和另外几只狗的笼子，或兴奋或焦虑的狗子们被带进了新房间，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进屋子，映在22号的眼睛里。简单的交接仪式后，比格公社的志愿者们从实验人员手中接过了狗笼，将这些一辈子没离开过实验基地的比格犬带到了铁门外的世界。
△图片是比格公社为它们组织的营建活动。（图源@比格公社BeagleCommune）
比格公社是一束光，为许多退役实验犬带来重生的希望。公社成立之初，只是作为比格饲主们的交流俱乐部。有一天，一家实验机构找到了公社社长，询问是否能为退役实验犬寻找更好的归宿时，比格公社义无反顾地担起了这沉甸甸的责任。至此，比格公社由宠物家长社群转型为公益机构。每一只被营救的实验犬都要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和精神评估。22号没什么大毛病，它没有因实验损害脏器，唯一需要治疗的只是因卫生条件过差而患上的皮肤病。在经过专业治疗后，实验犬们都渐渐恢复了健康，比格公社基地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因为是在新冠疫情期间被解救的，所以22号（涉及实验项目保密，22号非实际编号，取自它在”战疫小班”中的编号“200322”。）它们被称为“战疫小班”。
有了名字，有了家
2020年3月28日是“战疫小班”实验犬们的大日子，比格公社开启了领养直播，让已经通过领养审核的“准家长”在线上与狗狗们见面。有固定居所、稳定收入、同居者同意领养、科学喂养、生病就医，这些是领养要达到的必要条件。在广州工作的陈晓玥通过了层层审核，终于成为合格领养者的一员。她早早邀请了朋友们聚在家中，同她一起选狗。
陈晓玥是个爱狗的女孩，父母曾养过很多只狗狗陪伴她一起成长。但遗憾的是，由于意外和饲养不当，几乎没有一只狗寿终正寝。几经与亲密伙伴的生离死别，陈晓玥在对待宠物相关的事上变得极为慎重。毕业后，每当她思考要不要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狗时，都会陷入犹豫，“我可以对一只狗的一生全部负责吗？”陈晓玥这一纠结就是两年。
△比格公社为陈倩楠制作的领养档案，那时候的它还没有名字。2020年，陈晓玥因疫情居家工作，即使是以“宅”自居的她此刻也感受到了难以排解的寂寞。于是她终于下定决心：“我要养狗！”网线这一边是翘首以盼，准备迎接新家庭成员的陈晓玥，网线那一边是第一次如此认真洗澡的实验犬们。22号被工作人员抱着，爪子乖巧地搭在人胳膊上。本来还在前几只狗中反复纠结的陈晓玥，在22号出现的那一刻瞬间被击中。“它一脸忧愁的样子让人很有保护欲，但事实证明是很有欺骗性的。”说到这里，陈晓玥难掩嘴角自嘲的笑意。无论如何，一人一狗就此相遇。22号乘上由上海开往广州的长途汽车，奔向属于它的新生活。
△陈倩楠的胆子很小，不爱与其他狗社交，也不会什么才艺，“坐下”的技能往往需要靠零食发动。作为家长，陈晓玥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22号有家了，它还有了一个十分正式的名字——陈倩楠。“我一直没有男朋友，所以叫'欠男’嘛。”陈晓玥笑着解释道。陈晓玥第一次见到倩楠时，它正缩在笼子的一角。扑面而来的狗臭味和乖巧的实验犬形成了强烈的画面对比冲击。陈晓玥不由地生出一种责任和使命感来，她当即带着陈倩楠奔向了宠物医院检查。由于习惯了实验，陈倩楠在体检抽血时竟主动将爪子递给医生，还乖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此情此景实在很难令人不动容，一向“抠门”的陈晓玥一掷千金在店内充值了两千块，“我要尽可能给它更好的生活。”她感觉自己像个老母亲，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养狗是一个互相治愈的过程，陈倩楠有了自己的归宿，陈晓玥也有了被依靠的温暖。
如今，回归人类家庭的陈倩楠逐渐摆脱了冷冰冰实验犬的影子，它开始玩闹，与人互动，紧缩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天气好的时候，快乐小狗陈倩楠喜欢趴在阳台上的狗窝里晒晒太阳。家里来了新玩意它总要第一个去检查，用它小猎犬的牙齿看看东西结不结实。它当然也会期待妈妈下班给它带最喜欢的红心火龙果。如果散步时间再长一些就好了，最好别碰见凶巴巴的流浪猫。陈倩楠再也不用缩在实验基地狗舍的铁笼子里，它有了名字，还有了家。简单、快乐，陈倩楠开启了它幸福的余生。
△“她和其他比格犬不太一样，很乖不拆家。”陈晓玥话音还未落，陈倩楠就啃掉了一个鞋盒。
实验犬领养指南
01 充足的了解和心理准备：实验犬并不意味着天使狗狗，比格犬是一种异常活泼调皮的犬种。你可能领养到相对乖巧的狗子，也可能收获一只私人拆迁队。 02 领养咨询和意向报名：实验犬的领养需要缴纳一定费用，也需通过领养条件审核，具体事宜需与比格公社协商审议。 03 直播选狗：每一只狗狗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比格公社根据经验预判给领养人提供参考。无论是否申请领养，都可以观看直播“云吸狗”。 04 回家：确定心仪狗子并完成相关手续就可以接他们回家啦。实验犬们长途跋涉来到你身边，要做到科学喂养，及时就医，不弃养，对狗狗的一生负责。
△陈晓玥给倩楠拍的拍立得，她特别爱惜。（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文 吴思雨 卢绍聪
图 马都尉（除署名外）
编辑 卢绍聪
设计 孔韵彤
微信编辑 杨逸
插画 Eve-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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