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家》·刘亚春 (散文）：​老马情深

老马情深   (散文）

文/刘亚春

我结婚的时候，是80年代初，那时正在包产到户。生产队给我们家分了一个老马一一一他头上长着一撮紫色红毛。全身是灰色的，尾巴呈白色，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老灰马”。

在往后的岁月里，他任劳任怨，套车拉磨，挖渠上坝，拉犁耕地，开荒整地，修路拉石。年常日久，它温顺得跟人似的，只有把他套在木头做的拉拉车上，走出大门，我说:“老灰马”去南板滩平地，它就温顺的低下头，慢悠悠的用四条腿，蹄踏蹄踏地走去。我可以逍遥自在的躺在拉拉车里歇息，到了地硬边，他用蹄子蹄踏蹄踏地刨几下，我知道到地方了。回家的时候，走到大门口，他在用蹄子刨几下，我就知道到家了。我爱它就像爱自己的眼睛。我们形影不离。

一次，在去南板滩的地上，拉拉车里坐着我和丈夫，它的蹄子踩到一块小石头，它突然大叫一声，发疯似的散开四蹄向前狂奔。我们被它摔下车，他狂奔了一阵又渐渐慢了下来。晚上回来，丈夫很生气，狠狠把它打了一顿。我虽不忍心，但也没管它。

第二天套上车，它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我又去请了村兽医，兽医看了他的后蹄说:“它后蹄上扎上了东西，果不其然，他后蹄上扎着一块小刀片，走路踩到石头上磨的受不了，才常嘶发疯。“老灰马”在大集体时就出过大力。春夏耕耘，冬天套上大轱辘车去北山捡骆驼粪。年青时也身强体壮，蹦蹦跳跳，人都喜欢，大包干分牲口时，队里人嫌它老了，没人要，队长说谁家人少地少就把“老灰马”分给谁，还又另搭了一头小毛驴，就这样，“老灰马”分到我们家了。

“老灰马”身子骨越来越瘦弱，马脊背上的肩胛骨和椎骨像祁连山的山梁梁锋利地显露着，它两肋深陷，突出的肋骨一根一根的能数出来。

丈夫想买掉它，因为它实在是老得干不动活了。我不同意。

它分到我们家，我就没让它休息过，一转眼，又七、八年过去了，它在大门外的一个马棚里长久地卧着，偶尔，起来也低着头，慢吞吞的吃着草，喝点水，目不斜视地望我一会，好像在说:“我老了，干不动活了。”然后，又安详地睁着恬静的双眼，摇摇头，那双善良，纯补的眼睛多么可爱。我用手摸着它的头说:“老灰马”别灰心，你干不动，小驴己经长大替你接班。我会好好养着你，让你安度晚年”。

开春，它大病一常，全身不停地颤抖，毛发不停地哆嗦，嘴里不停地呻吟。草料放到嘴跟前，它望都不望，水端到它嘴下，它尝都不尝。厌恶地缩回脖子，纸下头，闭起眼，有时把头埋在前胸，痛苦地呻吟。我去请兽医来检查。兽医仔仔细细地检查诊断后说:“这马太老了，和人一样，大限到了，兽医给它输了几组液体。临走时说:“敬敬你的心意，好生照看，让它多活几日，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它输了七天液体，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按时喂草、喂料、还粉了些苜蓿和玉米掺在一起，半夜再加一顿“夜餐”，在我的精心喂养下，它终于可以支撑着站起来了。

然而，第二天夜里，我去喂料时，它安详地躺在马棚里，闭上了眼睛。

我找了几个人，把它拉到南沙窝埋了。

多少年过去了，我常常回忆起那个“老灰马”。想想，那时的一个牲口就相当于一个好劳力。我现在不养牲口了，村里除了那些养牛专业户，谁都不养牲口了，所有的农活早己被机器替换了。

作者简介:

刘亚春，女，汉族。六零后，以种地打工为生，一生的愿望，是给天堂的爷爷奶奶写一本小人物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