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古典名园文物
正在首都博物馆展出的“园说——北京古典名园文物展”, 首次集结190件(套)来自颐和园、天坛、北海等11家市属公园的园藏文物。
展览涵盖“平地山海,溯自辽金”“坛庙相望,天人合一”“三山五园,移天缩地”“百年公园,旧貌新颜”四个单元,以古典名园在北京800余年都城建置和变迁中的历史、文化、生态及社会价值为主线,按照时间、空间、功能三个线索,为参观者揭秘园林文化遗产的昨天和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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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都 数典不忘
乾隆《白塔山总记》拓片
“京都于唐为范阳,于北宋为燕山,辽始称京,金元明因之……本朝曰白塔山者,以顺治年间建白塔于山顶,然考燕京而咏八景者,无不曰琼岛之春阴。故予于辛未年题碣山左,亦仍其旧,所谓数典不忘之意耳。”1773年冬,乾隆皇帝登上北海白塔山,俯瞰园林,抚今追昔,遂仿照柳宗元《永州八记》,写下《白塔山总记》。在“园说——北京古典名园文物展”中,展出了《白塔山总记》的碑刻拓片。
乾隆皇帝也许不会想到,241年后的2014年冬天,在一场拍卖会上,他的《白塔山记》手卷(含《白塔山总记》《塔山四面记》五卷),成交价格过亿元,创造了当年全球中国书画拍卖价格新纪录。
据拍卖公司鉴赏,这套手卷史料贵、文章贵、书法贵、纸贵、装池贵。诚不谬矣。但是要论这套手卷中最贵的,应是“数典不忘”四个字,其中的气度和情怀,当非故作姿态,可窥其谦逊恭敬,以及对国都历史文化的极度珍视。
乾隆《玉瓮歌》拓片
著名地理学家侯仁之先生曾指出:“没有北海,就没有现在的北京城。”金灭辽后,改燕京为“中都”,兴建琼华岛,重修广寒殿,北海初现皇家宫苑格局。元灭金后,元世祖忽必烈营建大都,三次扩建琼华岛,重建广寒殿。明朱棣取得帝位,迁都北京,对万岁山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和修缮。
清代在广寒殿废址上建藏式白塔,在塔前建白塔寺。乾隆皇帝对北海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和增建,持续施工30年之久。就连题写一块石碑,也要题在前朝原处。“数典不忘”,包含着对历史的尊崇,对前人的祖法,对古都的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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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祀 天人合一
此次展览中展示了北京城的九坛八庙。九坛八庙是明清以来北京皇家坛庙建筑的概称。九坛是指天坛(含祈谷坛)、地坛、日坛(又称朝日坛)、月坛(又称夕月坛)、先农坛(内含太岁坛)、社稷坛、先蚕坛,八庙指太庙、奉先殿、传心殿、皇寿殿、雍和宫、堂子、孔庙(又称文庙)、历代帝王庙。
展厅一隅
九坛八庙是古代北京帝都格局礼制化的重要载体,反映了统治者对风调雨顺、社稷永固的强烈祈愿,也是古代中国人敬天法祖、天人合一传统思想的生动体现。展览中展出的绘制于1748年乾隆皇帝的《大驾卤簿图》非常直观地说明了这一点。
东汉蔡邕《独断》中记述:“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卤,通“橹”,指大盾。簿,指册簿。卤簿,就是记录祭祀人员、车驾等规模、等级的典籍,也指帝王出行的仪仗。
中国卤簿制度历史悠久,秦始皇兵马俑就是秦代卤簿制度的生动体现,《西京杂记》记载了汉武帝时备有千乘万骑的“甘泉卤簿”。清初,卤簿制度“参用宋明以来之旧”,至乾隆时,定皇帝卤簿为四等,大驾卤簿用于大祭圜丘、祈谷、常雩,法驾卤簿用于祭地方泽、日月、先农各坛、太庙、历代帝王庙、先师各庙,銮驾卤簿用于行幸皇城,骑驾卤簿用于出京巡幸或御驾亲征。
“大驾卤簿”是等级最高、随行官员和护卫人数最多,仪仗和乐舞也最为齐备的卤簿,用于皇帝祭祀天帝、祈求农业丰收和风调雨顺,是最为隆重的礼仪。展览中的这幅《大驾卤簿图》记载了乾隆十三年冬至,乾隆皇帝由故宫前往天坛祭天仪式的仪仗。据统计,图中共3770余人,330余马匹,十余头大象,5辆大型彩车及一支248人的皇家车队,886件器皿。
景山公园万春亭的老宝顶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没有什么比祭祀和战争更大的事情了;国之祀,天人合一,没有比“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更大的愿望了,这是历朝历代上至皇家大驾卤簿,下至百姓日常奉祀,最高的诉求。通过祭祀天地祖先,人与天地和谐共生,当世与历史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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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运 盛衰以何
冰嬉图(局部)
冰嬉是明末清初满族传统冰上运动,在清代,冰嬉不仅是一种娱乐,同时也是重要的军事训练。乾隆皇帝说:“冰嬉为国制所重”,还作为典制载入《大清会典》,被定为“国俗”。乾隆皇帝每年都要阅视冰嬉,也是冰上项目的超级玩家,还留下不少题字和诗赋。就是玩,也要玩出一个民族的精气神,玩出文采和想象力,这是来自北海公园的《冰嬉图》传递给观者的信息。
展览中还展示了慈禧的《恭祝无疆》(总本)和《八仙庆寿》等戏本。《恭祝无疆》讲的是东华木公与西池金母,居于玉宇琼楼,邀游于洞天福地的事情。这些戏,慈禧听了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后人总想勾勒出慈禧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女性。
《华士·胡博绘慈禧油画像》
展览中来自颐和园、系首次对外展出的《华士·胡博绘慈禧油画像》或许能透露些许信息。这一画像是1905年荷兰籍美国画家华士·胡博应清廷之邀来中国绘制的。
明代鎏金铜编钟
一件来自天坛的国家一级文物明代鎏金铜编钟,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时被掠去,此后英国人把它留给了印度人。1994年,印度陆军参谋长乔希上将来华访问,向中国交还了这件编钟,因为他认为“印度不应该保留不属于印度的文物,应该物归原主。”展览中当年的报纸对乔希上将义举的报道记录,读罢让人唏嘘不已。
不到园林,不知文脉如许。如此众多的园林文物,身上都镌刻着民族的历史,见证了国运的盛衰,它们是文化的脉动,承载着历史的沧桑和前人的得失,警示今人以史为鉴,奋发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