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翼丨文字如海,我是海豚

00
昨晚写东西,灵魂在纸页间沙沙作响。
一笔一笔下去,人如同雪山上的飞狐。

01
最近,心里有个声音:
日后不管写什么,以开心为第一要义。
对。要美。美就妥了。
美近于冥想。
视每一次开笔为冥想。
就像小时候听母亲摆“龙门阵”——
一炉火,一盏灯,一颗孤舟之心荡漾在天涯,
烈马狂歌。惊心动魄。美!
见过诸多美丽的曼陀罗,
但若论曼陀罗之最美,还得是母亲的龙门阵。
母亲的龙门阵,是孩子们的鹿野苑。
开不开悟有什么要紧?
随便招呼一声,
花呀朵呀山呀水呀就都匆匆赶来,你还贪什么?
母亲说:
师父跟七星瓢虫说,你有个师弟,叫北斗星。
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你长大后,得帮师父找。
七星瓢虫长大了,就到处找师弟……
母亲说什么,我都相信。都爱听。
鲁米说:
允许你自己被真正喜爱的东西指引,
只要顺应那强大的力量,你不可能误入歧途。
鲁米不如母亲纯粹。
起码,少些诚垦。
我喜欢的东西,母亲会直接给我。
母亲晓得我喜欢满头青丝,一声不吭就给我。
你如果见过我双鬓飞雪的母亲,
你一定晓得我母亲从不打诳语。

02
如果你足够留意午夜的灯光,
那种时光穿梭机一样的神秘存在,
你会不会记起来一些事情?
我说的不是想象,而是看见。
喏!就是那一抹腮边的酡红,
还有那承载了三千大千世界的眼泪,
对,有狗唳,门吱呀一声,
鸡叫第三遍了,
墙根的野草又长了一截,戳破了雪。
月色清凉,没有风,十指修长,
鸡蛋滚烫,就跟那担忧混合了期许一样。
……
不说了。
如果你可以看见,我何必说。
如果你看不见,我说了你也看不见。

03
昨天中午从食堂出来,
一群麻雀聚在树上开会,
“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欢喜得很,
不晓得为了什么如此欢喜?
我掏出手机正准备拍个视频,
她们唰一声,闪电一般绝尘离去。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感觉好恍惚。
像一口来不及回味就被囫囵吞下的三角汤圆。
罢。
此心尚未芬芳,流光汹涌沧桑哪!
等回过神来,
想起那些被经典前呼后拥的日子,
摇摇头笑出声来。
“鸟宿池边住,僧敲月下门”,什么鬼东西?
人只要别去作茧自缚,
天地无量无边,何门之有?

04
以前听音乐,居然用耳朵。
那真叫一个笨!
耶!听音乐怎么能用耳朵呢?
该校准身心的波长,
用能量频率去对齐,
并迅速进入那种场域。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才叫听。
对。人是青蛙,音乐是池塘。
人是小鸟,音乐是春天……
就那么一听,如鲸向海,似鸟归林……
不可思议得好!
何谓音乐?
因缘之约。灵魂契约。
能听到的,都是该听的。
不该听的,就是听不到。

05
等有空,就改写《聊斋》。
一定好好玩。喏:
我有个古怪朋友。
名字也古怪,叫黑山老妖。
他开了第三眼。
开第三眼麻烦,他说。
放眼望,人少,全牲口。
每次见他,都一身泥。
问他,你就不会洗洗?
他说,洗什么?
泥是泥,我是我,不垢不净,有什么好洗。
我琢磨半天,好像也是。
据我所知,黑山老妖,遇事不哭。
就只是那一身花瓣,一片一片老往下掉。
……
就这么写。慢慢写。
任由灵魂在纸页间沙沙作响。
一笔一笔下去,人如同雪山上的飞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