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杨宝森(冯大宁)
那年年初,到叶蓬先生家是个上午,时值先生起床后不久。先生缓缓地在沙发上就近坐了,而后用手把住我的臂腕,示范杨派声腔,每至紧要关节处,便在我的腕上重握一次……此刻,日光透过阔窗,映在先生的脸上发间,银发丝丝,宛若剔透,表情神态极为专注,似已全然陶醉于杨派声腔之中了。之后又停下来评说:这里是杨老师的独创,之前的老先生都不这么唱……怹是多大的艺术家啊!我说:今年是杨先生的百年诞辰。先生听了,手,在我的腕上又重握了一次,感叹道:是啊,杨宝森先生生在一百年前,卒在五十年前,有生之年不到五十岁,为后世的艺术留存却取用不竭。说到这里,先生的目光凝重而且深邃,仿佛内涵了无限的敬仰与惆怅,看来,又忆起了久远的往事,情不自禁地道出了几十年前与杨宝森先生学艺的旧话。
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杨宝森先生在叶宅——棉花五条甲三号暂住过一年。杨先生与叶盛兰先生于亲情,于友情都可称得交谊深厚,在艺术上更是互相仰慕,因此,盛兰先生得知杨先生急于找房买房的消息后,便慨然将自己尚未竣工的棉花五条宅邸借给杨先生住。杨先生先是在宅内北房里住,宅邸告竣后,盛兰先生一家也搬过来住,杨先生便移居南房了。
棉花五条甲三号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坐北面南,工工整整,仅在东西厢房的房山之间,以木栏分成里外院,那木栏也做花栏,两侧植了牵牛、茉莉之类的花木,花期盛时,藤蔓簇着各色花朵,攀附栏上,香气袭人,葱茏斑斓,像花架,也做隔墙。当时,叶蓬先生只有五六岁的光景,尚未入学,常与大姐和杨先生的养女小玲一同玩耍。盛夏时节,晚间乘凉,三个孩子便围着杨先生的第一位夫人赵霞章女士,听讲故事。赵女士生在中医世家,却崇尚西学,经常读的是“悲惨世界”、“基督山伯爵”之类的世界名著,给孩子们讲的也是“三个火枪手”或“侠盗罗宾汉”等西洋故事。至今,叶蓬先生还清楚地记得赵女士身着白纱长裙,足蹬高跟皮鞋的样子,这在那个时兴妇女穿旗袍,穿缎子鞋的年代里,确是摩登与前卫的。杨宝森先生一般晚上有夜戏,睡得晚,起得也晚,起床后,洗漱早餐毕,待到琴师耿少峰先生赶来,总要吊吊嗓子,一唱就是两出戏。每至杨先生吊嗓,年幼的叶蓬先生都要跑来听,一是自己爱听要学,二是秉承父命,因为,盛兰先生一直有心要儿子师从宝森先生学艺,乔迁的当天,便要儿子磕头拜师。自拜师的那一刻起,叶蓬先生便与杨派结下了不解之缘。杨先生吊过嗓子,便极为认真地给叶蓬先生说戏,先后说过《武家坡》、《四郎探母》、《文昭关》等几出戏。这其间,无论是教戏还是闲谈,杨先生话不多,总是很严肃的,一般不笑,要笑也仅微笑,从不大笑。这是杨宝森先生的内向性格使然,而这一性格的形成,与其自幼从艺的磨难与艰辛是不无关联的。
杨宝森先生1909年10月9日出生在京剧世家,祖父杨朵仙是清末的著名花旦演员,父亲杨孝方工武生,早年因病辍演,养家的重担便早早地落在了少年杨宝森的肩头。十一岁那年,宝森先生“带艺搭班”。入俞振庭创办的“斌庆社”学习实践,宗法“谭、余”。当时,杨先生的童声高亢,韵味十足,两年后,初登舞台,唱作俱佳,台风有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一时间,观众好评如潮,有
“小余叔岩”的美誉。1924年,杨先生首次赴沪,挂头牌,一炮走红,连演九十四天,每天日夜两场,有的场次要唱双出,如前《武家坡》、后《珠帘寨》,前《定军山》、后《汾河湾》,都是极吃功夫的大戏,直至“倒仓”变声期的到来。因为青春期的过度疲劳,加之营养匮乏,所以,杨先生染上了淋巴结核,腋下溃疡,嗓音也久久不能恢复。“变声”,对于戏曲或歌唱男演员来讲都是一道关口,尤其是戏曲演员,不像西洋美声唱法,尚有高、中、低音声部之分,而当时戏曲演员嗓音调门不够“六字调”(F调)是不能登台的。杨先生的嗓音应归为大号抒情男高音,甚至是戏剧男高音,以民族唱法解决高音问题是很难的。变声之初,少年杨宝森得到了众多朋友的劝慰,留沪静养。从崭露头角、红极一时的童伶,一朝沦为寄人篱下的普通孩子,这巨大的落差,难免使宝森先生心生失落之感,然而,他并未因此而沉沦,始终静心期待着,期待着嗓音的恢复,期待着重返舞台的那一天。
1927年,由于种种原因,杨先生不得不离沪返京了。回京之后,幸遇识才的“伯乐”恽雪斋先生,在恽先生的资助下,杨先生认真研读传统文化,从师学戏,文化艺术修养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这为以后自己流派的形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这一阶段,杨先生的物质生活是清苦的,常靠典当或变卖度日,精神生活却很充实。他不顾有些同行的排挤、鄙夷与嘲讽,潜心研习“余”派艺术,私底下投师“余”门,多方求教,苦练发声,每天坚持到“窑台”喊嗓。当时的陶然亭窑台,是北京旧知识分子的渊薮,他们每天聚在一起,吟诗作赋,谈古论今,虽清贫度日,却怡然自得。久而久之,杨先生也混迹其中,并结交下两三挚友。从他们身上,杨先生似乎看到了祢衡般的傲骨,程婴般的取义,陈宫般的优柔,也真正体会到,在世俗的灯红酒绿之外,尚有闲适散淡、置身世外、安贫乐道的陶然。或者,这正是杨先生日后清高超然,一尘不染,独步菊坛的大因缘。为静心境,杨先生闲来坚持临帖习字,并练就了世人公认的一笔好字。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杨先生的嗓音时好时坏,究其缘由,是他宽厚的嗓音,立音不足,终难适应余派“清刚”或“清醇”的艺术风格,为此,杨先生不断地陷入执着追求中的苦闷。然而,心地刚强的杨先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从未停下学习余派的脚步。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在京剧界的“通天教主”王瑶卿先生的点拨下,在其堂兄杨宝忠先生的引导辅助下,杨先生改变了发声方法,扬长避短,以自己宽厚的中低嗓音为基础,前推了口腔共鸣的位置,结合鼻腔与头腔共鸣,终于练成了一条松弛圆润、结实耐唱的好嗓子。虽然,杨先生的调门不高,但在他的音域范围内,嗓音达远,应用起来也灵动自如,绝无捉襟见肘之感。加之多年的文化积淀,使其加深了对传统剧目剧情的理解,从而,设计出适合于古代将相、士大夫阶层及文人墨客身份的儒雅的吐字归音和念白,“唱”与“念”都很别致,韵味十足,极富书卷气。无怪人们看了他的戏,总有他就是睿智的诸葛亮,他就是落魄的伍子胥,他就是病危的杨延昭的感觉。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杨宝森先生在艺术上的成就逐渐被观众与同行所承认。宗“余”似“余”不是“余”
的杨派艺术已经初见端倪了。这其间,杨先生的经济状况已大为改善,成家后,与李华亭合作,成立宝华京剧社(瑞义社),终于独自挑班唱戏了。
1945年,杨先生搬离叶家,买下了麻线胡同(红线胡同)的一所房子。房子原是一个两迸的四合院,为李华亭所有。经李改建,将它一分为二,把前面的大部卖给了杨先生,后面的小院自己留住,所以当时杨先生的宅院的门牌是甲六号。麻线胡同甲六号,门楼不宽,却很高,大门距地面有好几层石阶,当时,杨先生恰恰看中这一点,按他的话讲:人总要向上走至归宿。宅院里,东、西房各有五间,东房有两间是门道和门房,另一明两暗的三间做会客室。西房为上房。前廊十分宽阔,能摆下一只八仙桌和四把椅子,杨先生常在廊上吊嗓。庭前放了几只青瓦鱼缸,养鱼与养荷是杨先生的雅兴,每至夏日,他顶着骄阳,穿一身纺绸裤褂,戴个草帽,盘桓缸间,总要喂鱼观荷。这时,杨先生已脱尽了“霉运”,生活安定平和,有更多的时间与宝忠先生设计新腔,艺术上也日臻精进,他的“杨派”艺术已被更多的人熟知与喜爱了。当时,京津两地的“杨迷”就很不少,尤其在上海,杨派极具影响力,痴迷追捧的人自发组成“杨党”,支持模仿者众。一次,杨先生赴沪,在黄金大戏院首演,适逢磅礴大雨,雨幕中,“客满”的霓虹闪耀,剧场门前,依旧人影憧憧,尽是等候退票的观众。然而,杨派艺术是严肃的,是超前的,是高雅的,与当时的“机关布景,连台本戏”的热闹,“劈、纺”等戏的庸俗相比较,的确缺乏火爆与刺激,终难满足世俗的普遍需求。因而,有些场次的上座率并不高,剧社的经营屡至岌岌可危的地步。以当时杨先生的声望,并非借贷无门,可他多是咬紧牙关,自强自立,不向别人张口。即使到了万般无奈的境地,也选择另外的方式,求助于至亲好友。据叶蓬先生回忆,杨先生曾先后两次,遣人到叶宅送物,一次送去的是一只“牙笏”,另一次是一条“玉带”,来人只说这是杨先生一时用不着的,要送给盛兰先生用。盛兰先生见物,心知肚明,叹口气,说一句:三哥又犯难了。便差人把钱送过去了。
正因为杨先生毕生追求的艺术境界是超凡脱俗的,所以,他一向对同行之间的尔虞我诈,看得开,不在意,直到被同行排挤到无地自容的地步。面对有人过问此事,他也只是淡然一笑,说:这些事情,不值一提。据与杨先生相识相知的前辈讲,从来没听到过杨先生在背后议论别人,终其一生,对别人总是宽容大度的,非常厚道。程正泰先生拜师的一例,便很能说明问题。程先生原是上海戏校的学生,他父亲是个“杨迷”,老人家临终时,在病榻前,交给程先生一封信,嘱咐道:我与杨宝森先生相交甚厚,互为知己,我死之后,你持信去北京找他,在信上,我已经把你托付给他了。丧事办过以后,程先生领先父遗命,到了北京,找到了杨先生,拿出了父亲的信,杨先生看罢信后一头雾水,因为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至交中,有一位上海的程老先生。尽管如此,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杨先生还是收下了这个徒弟。过后有人问起此事,杨先生十分严肃地说:人家临终时把亲生儿子托付给我,这是多大的信任,我若不收下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岂能安心。
众所周知,杨先生在上海有一位干娘,即过世宜先生的母亲,而在杨先生二次走红之后,上海又出了位自称是杨先生干娘的李老太太。杨先生每到上海,这位“李干娘”总能通过剧场经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届时,不但高接远迎,请杨先生到家里住,而且要包下每个场次的前几排。杨先生对此十分不忍,一方面不去点破自己从未认过这位于亲的事实,另一方面,一再嘱咐剧场经理不要事先把自己到沪公演的消息透露出去,免得总到“李干娘”家里讨扰。为回报“李干娘”的热情,杨先生还曾经把她老人家接到北京家里来住。
作为剧团(社)的领导,杨先生从来是以艺服人,以德待人,绝不以势压人。一次,剧团要到西安演出,正赶上刘砚亭老先生患“高血压”,考虑到老先生的健康,杨先生特聘侯喜瑞老先生代刘老参团入陕,又惟恐刘老不悦,便亲自备了礼品,登门拜访,安慰刘老说:只望您安心养病,您在团里的一切待遇都不改变。为此,刘砚亭老先生深受感动,事后,屡屡向人提起此事。就这样,对于班子里的“四梁八柱”(主要演员),如刘砚亭、金少臣、哈宝山等老先生,杨先生一向是或恭敬如长辈,或相交如兄弟。即使对团里的一般演职人员,杨先生也总是以礼相待,十分客气。剧团每到一处巡演,大家安顿下来后,杨先生总要走遍每一间宿舍,问询大家吃住是否方便随意。北京的刘俊仁老先生,上世纪四十年代末至五十年代初,曾在宝华京剧社供职,经常出演的是“院子” 或“差役”。如今,每与他谈及杨宝森先生,他总是感触良多,按他的话说:想起杨三叔来,我就想哭,多好的人啊!据他回忆,那年剧团巡演至哈尔滨道里俱乐部,全团人员都安排在剧场住宿,当时,他很年轻,起得早,看到剧场里没人,便站在舞台上,唱了段《文昭关》,不想吵醒了杨先生。杨先生穿着睡衣,站在二楼,扶栏下望。待到他发现自己吵了杨先生的早觉时,尴尬之中,不断赔礼,不想杨先生不恼,反而笑着说:唱得还有点意思……我太忙,以后让大爷(宝忠先生)给你好好说说。刘先生听了,一再称谢,之后便不离宝忠先生左右了,逢到宝忠先生空闲,还真给他说过两段。
刘老先生在宝华社的几年,正是我国社会生活发生巨大变革的几年,解放了,刘老先生亲身感受到旧艺人社会地位的提高,亲身经历了宝华社由私营剧社到“民办公助”剧团性质上的改变,也亲眼目睹了发生在杨宝森先生身上的变化。那些年,杨先生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嗓音也越来越好,艺术上又有了新的提高。由这一阶段《击鼓骂曹》、《空城计》、《战樊城》等剧目的电台录音听来,我们也能感受到,他在“唱”与“念”上杨派特点的彰显。显然,新社会给杨先生带来了艺术上新的希望。然而,杨先生在政治上却始终保持十分审慎的态度,在当时的政治形势下,杨先生没有追风赶浪,做应景“文章”,赶排新戏,总是本着“认认真真唱戏,老老实实做人”的原则,在传统艺术道路上执著地走下去。
1956年,“公私合营”,各剧团都变更为“国营”编制,仅北京市就有四个京剧团。三团和四团的领导曾多次找到杨先生,要求并团。中国京剧院也有意请杨先生带几位主要演员过去参团,可是,杨先生想到并团或参团都要遣散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班底”,总是于心不忍的,便只好作罢。三月间,杨宝森先生率全团赴天津,筹建天津市京剧团。天津市京剧团成立后,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杨先生终于卸去了肩头的重担,却不免陷入了他所不屑的人事纠葛之中了。在一年的时间里,杨先生身为团长,拖着病体,以极大的热情,分赴京、鄂、鲁等地巡演,终因体力难支而请辞团长的职务,返京静养。其实,杨先生作为公职人员,有病养病,公费医疗,又何须丢了公职养病,抑或是杨先生只心系艺术,对国家的相关制度,终不甚了了呢?也未可知。
那年夏天,杨先生又踏着向上的石阶,回到了阔别一年的老宅——麻线胡同甲六号,望着院里丛生的杂草,望着荷花缸里浮生的绿藻,望着庭间的老树,被虫蛀过的残叶凋零,感慨之余,不由得想起自己半生的坎坷与磨难,于是,又重新振作起来,开始了在艺术道路上的新的追求。由夏至秋,杨先生准备接受中国京剧院的盛情邀请,一直筹备公演全部《秦琼》。初冬时节,应程砚秋先生之约,商议共同在电台录制十出戏,遗憾的是只录了一出《武家坡》,现在听来,杨先生的“唱” 与“念”较前又有了新的突破,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为了在唱片社灌制两张《文昭关》的唱片,杨先生整天为琴师黄金陆说腔,示范,兢兢业业,以最后的精力,为后人奉献出了他最后的声音。1958年2月9日这天,天气很冷,杨先生起床后,穿了件皮袍,先是在室内来回踱步,而后在炉前坐了,喝过汤药,一直在设计《法场换子》的新腔,中饭前,自觉又发热,午后高烧、咳嗽,自己说不要紧,挺一挺会过去,才躺到床上,半睡半醒,次日凌晨2时许,正是人体最荏弱的时辰,便辞世而去了……也算是如他所愿,确是在从艺的道路上,向上,向上,不断追求向上的过程中,走至最后归宿的。
杨宝森先生的英年早逝,震撼了当时整个京剧界、票界,以及所有喜爱他的观众,叶蓬先生总是说,当时,先是感觉“天塌了”,随之,陡然间,两泪潸然,不能自制。公祭的那天,马连良先生失声痛哭灵前,谭富英先生曾在杨先生床前顿足捶胸,奚啸伯先生一连几日痛哭少语,人们心里都有五个字“惜哉,杨宝森”。俗话说,同行是冤家,然而,这几位享誉菊坛的大艺术家,在他们殊路同归的至高艺术境界中,却心相通,意相投。
又过去了五十年,像荷兰画家梵高的画,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的乐曲一样,在他们生前,作品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而在他们死后,人们才逐渐发现他们作品的伟大,在过去的五十年中,人们通过杨先生生前的几十个剧场或电台录音的艺术存留,普遍发现了杨派的魅力之所在。无论是他宽厚、略带沙哑又不失圆润嗓音的书卷气,还是他化“余”为“杨”,在唱腔上改动的现代性、合理性和普及性;以及他掌控不同历史人物,睿智、孤傲、清高、悲愤、哀怨各种性格情绪变化的能力,都让每一个鉴赏者或后学者如醉如痴。如今,不消说,活跃在京剧舞台上的老生演员,宗“杨”者占大半,就是在公园、票房里,也是处处“杨”腔,不绝于耳。更有不少“杨迷”,凑在一起,分析、研究、揣摩杨派的艺术特色,欲求杨派真谛。正如叶蓬先生所说,学习杨派,要先学杨先生的为人,学习他谦虚厚道却不失自信,学习他儒雅含蓄却不失刚强,学习他刻苦钻研传统文化,用历史的眼光诠释历史人物的功力,若时时骄躁,处处张扬,如何能唱出杨派的真味道。
翌年清明后的一天,我陪叶蓬先生到北京福田公墓,为杨先生扫墓,因为时近黄昏,陵园里的人很少,我们并排伫立碑前,不言不语,看一抹斜阳,染在碑顶,感初春近晚的微风拂在面颊的丝丝凉意。想到杨宝森先生正长眠在脚前的地下。我们流连久久,不忍离去……恍惚间,我的耳际犹自响起了杨先生那深情圆润的声腔:“叹杨家投宋主心血用尽……”我突然感到,这仿佛是杨先生在冥冥之中,又一次抒发了要为京剧艺术“心血用尽” 的无限情怀。
作者简介:冯大宁,京剧老生杨派艺术研习者,多年随叶蓬先生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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