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红楼我的梦‖青埂峰
若干年之前,我是一块石头,若干年之后,我仍然是一块石头。只不过在这中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块玉,堕入了十丈软红,历经了富贵凄凉。
曾经有一个禅师说过,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就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了。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石头化玉,还是玉化石头?
一切都从遇见那一僧一道开始。那个时候,我被女娲抛弃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已经很久了。据说青埂本是“情根”的谐音,这也许注定我将成为一块“有情”的石头。也许,正是因了这个缘故,女娲才没有让我去补天吧?老子曾经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天是不能有情的。
那一僧一道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那个和尚叫茫茫大士,而那个道人叫做渺渺真人。
只听那道人问道:“听说这一次历劫下凡的,有赤瑕宫的神瑛侍者?”
和尚便笑了:“是啊!此事说来倒也好笑。你可知那神瑛侍者每日浇灌的一株绛珠草,如今竟也要跟着他去红尘呢!”
道人问:“那又是为何?”
“那绛珠草要用自己在红尘的泪,来偿还神瑛侍者每日灌溉的甘露呢!”和尚答道。
“看来这又是一段风月情债了。”道人感慨,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他的叹息。
半晌无语。
我听了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敢问二位仙师?什么是红尘?”
那僧道相视而笑,只听那和尚笑道:“石头凡心动了。”
道人问我:“石头,你做过梦吗?”
“没有。”
“红尘就是一个梦,梦里,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你以为你所经历的都是真的,但你醒来后却会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你却也不能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因为你曾真实地哭过、笑过。”
我懵懂了,如果我有表情的话,一定是一脸茫然。
“我不懂你说的话,但我想经历一下,那一定是个有趣的地方。你们能带我去吗?”我恳切地问道。
“你想去一个梦里?你可知,那梦里繁华,终不持久,悲凉之雾,遍被华林,而最后,不过是一场空而已。你还是要去?”
“弟子要去!”当我坚定地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那一僧一道对视了一眼,神情复杂。
“也罢,既然这是你的宿命,我们就带你走这一遭吧!”
于是,他们把我变成了一块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并在我的身上,刻上了这样的图文:
通灵宝玉
注云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通灵宝玉反面图式
注云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他们说,这是对我要守护的那人的美好愿望,“不过你要知道,愿望只在愿望里美好。”
就这样,我被他们带进了那个梦里,在历经了繁华与苍凉之后,复归于亘古的寂静。
直到若干年若干年之后,我把这个梦讲给了一个叫空空道人的听,他把这个梦,又带回了红尘。
世人把这个梦,叫作《红楼梦》,也有人说是《石头记》。
或者,你也可以说,这就是一块石头的梦。
在这个梦里,我是石头,也是宝玉;我是主角,也是观众;我是欢笑,也是泪水。
也许,你还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