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一号”正在火星上,可我们真理解屈原的《天问》吗?
远古时期限于生产力的发展,尚不能看到天地是一个圆球的事实,但亦有“夸父逐日”的英勇与“嫦娥奔月”的浪漫想象。
后来,随着生产力逐渐进步,人们打破山川大海的地理阻隔,观测日月星辰的变化规律,逐渐看到了宇宙万物的运行规律。
如今,科技与航天探测事业已经蓬勃发展,我们也能够踏上月球、走进星空,从物理上实现了“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此刻,“天问一号”正在火星执行探测任务,源源不断在这颗距离地球约5500万公里的星球表面搜集着数据,大家为之振奋、为之欢呼。
然而,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过“天问”之名的由来?又有多少人读过屈原的《天问》?
大家又可曾知道,在屈子挥笔写下《天问》的千年之后,柳宗元写下《天对》,对《天问》进行了全面而深刻地回答。
屈子的《天问》与柳宗元的《天对》是我国哲学史和文学史上罕见的姊妹篇,两篇文章跨度千年,是柳宗元与屈原跨越时空的对话。
屈原是战国时期法家的代表人物,他主张法治、反对礼治,被楚国奴隶主反动势力迫害流放。在流放途中,他写下了这篇流传千古的富含哲理的长诗《天问》。
在《天问》中,屈原连续提出了一百多个问题,对宇宙、自然、神话传说和历史传统观念发出了大胆的怀疑和质问,矛头所向,直指儒家的天命论。
自从《天问》产生之后,也有不少人尝试回答,但都不够全面、系统。直到千年后的柳宗元,运用朴素唯物主义的元气一元论观点写下了千古名篇《天对》,方才对《天问》做出了系统回答。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这是屈原《天问》的开篇之问。“远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到底是谁流传下来的?天地还没有成形的时候,根据什么来考察它呢?”,屈原开篇之问便振聋发聩,虽然彼时受限于生产力水平,屈原对于世界的运行规律还不甚了解,但他已经提出了自己对儒家天命论的质疑。
“曰本始之茫,诞者传焉。”这是千年后柳宗元在《天对》中的回答。“远古开始暗昧不清的情况,是那些荒诞的人传说下来的。”,屈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柳宗元则直接对天地创世说提出了批判,并随后写下了“庬昧革化,惟元气存,而何为焉!”。
在柳宗元看来,宇宙之所以能从混沌的状态逐渐演化成天地万物,是因为有元气(我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者认为构成宇宙的原始物质)的存在,不是哪个人造成的。柳宗元用元气一元论的观点,探讨了宇宙的起源和构成,有力的批驳了神灵创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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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天问》、《天对》的开篇语句,我们就可以看出这两部著作的不凡之处。两本书虽然时隔千年,但都是反对儒家的神学天命论的,内含丰富的中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哲学。
“世界是神创造的呢,还是从来就有的?哲学家依照他们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分成了两大阵营。凡是断定精神对自然界来说是本源的,从而归根结底以某种方式承认创世说的人,......组成唯心主义阵营。凡是认为自然界是本源的,则属于唯物主义的各种学派。”(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哲学的终结》)
在战国时代,屈原以敢于革新的精神和渊博的知识,对日月星辰、风雨山川等自然现象的传统说法一一提出质疑,这是难能可贵的。而柳宗元在《天对》中回答这些问题时,明确指出,宇宙“无中无旁”,广大无边;日月星辰,运动不息。
他还认为,用十二时辰来计算时间,这是人们根据观测自己规定的,并不是“天帝”的安排,时辰节气与“天帝”无关。这表明柳宗元已经初步认识到宇宙在空间上是无限的,时间也是客观的存在。
这些客观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否定了物质之外还有神灵世界的存在,坚持了“那种确实可以把唯心主义和有神论的荒诞事情的全部基础消灭掉的哲学观点。(列宁:《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对我国哲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自《天问》《天对》问世以来,我国思想界也一直围绕着这两本书进行论战,实则也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在做长期斗争。
因此,我们要注重对《天问》、《天对》的阅读和研究,因为这两本书中不仅含有朴素唯物哲学思想和丰富的文学、历史知识,也能反映出思想文化领域斗争的历史。
鲁迅就一直很重视对《天问》的研究,在他的《摩罗诗力说》中便高度评价了《天问》的反潮流精神,指出它“怀疑自遂古之初,直至百物之琐末,方言无惮,为前人所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