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史|早期彩色摄影是如何发展的?

尽管在1870年至1920年间,迫于技术限制,黑白摄影依然占据了社会的主流,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彩色摄影的诞生。但是,在摄影领域的若干项发明中,彩色摄影已经开始引人注目,并显示出其在商业应用方面的巨大潜能。
从达盖尔式摄影法诞生之日起,人们就开始探索彩色摄影,但是经历了众多不成功的实验,直至1907年卢米埃尔兄弟发明了奥托克罗姆玻璃正片,才算找到了暂时的切实可行的解决途径。

△《卢米埃尔兄弟》(Lumiere Brothers),拍摄日期不详,银盐印相工艺,佚名摄影师(法国)

尽管使用简便,但这项工艺需要很长的曝光时间,同时价格昂贵。虽然制作出的作品色彩细腻,但是并不完美。而且由于当时缺乏一种简单有效的将透明正片转化为令人满意的彩色照片的办法,还需要通过一个单眼观察镜或者立体观看器去看照片。

△《卢米埃尔家族在位于拉西奥塔的花园》(Lumiere Family in the Garden at La Ciotat),约1907-1915年,奥托克罗姆正片,卢米埃尔兄弟

直至20世纪20年代,如果客户需要彩色肖像,仍然是先拍摄黑白照片,再手工着色。尽管如此,奥托克罗姆正片的出现还是吸引了很多有钱且有闲暇时间的业余摄影爱好者,以及一些拍摄鲜花和自然的摄影师。尤其是在美国,为商业出版提供摄影作品的个人摄影师和摄影工作室也使用奥托克罗姆正片来拍摄。
奥托克罗姆正片在当时也吸引了艺术摄影师,他们认为与其强调现实,不如使用彩色摄影,色彩被认为是艺术表达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无题》(Untitled),约1907-1915年,奥托克罗姆正片,卢米埃尔兄弟

法国奥托克罗姆正片的追随者们则模仿卢米埃尔兄弟记录家庭活动、休闲及工作。职业摄影师中,于勒·热尔韦·库尔蒙(Jules Gervais-Courtellemont)在近东和远东地区拍摄,也拍摄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法国摄影师让·图尔纳雄(Jean Tournassoud)则拍摄军旅生活,他后来成为法国军队的官方摄影负责人。他们都表现出了对奥托克罗姆正片的浓厚兴趣。

△Jules Gervais-Courtellemont

△《比埃夫勒地区的运河》(Canal at Bievre),约1907-1920年,奥托克罗姆正片,于勒·热尔韦·库尔蒙

△Jean Tournassoud

△《军队一瞥》(Army Scene),约1914年,奥托克罗姆正片,让·图尔纳雄

雅克·亨利·拉蒂格(Jacques Henri Lartigue)也非常热衷于奥托克罗姆正片,在他看来,“色彩和生命是不能分离的”,他拍摄的很多快照作品细腻优雅,有时甚至有些做作,其代表作就是《比比在尼斯》,这种彩色摄影技巧也曾一度受到欧洲摄影界的追捧。

△《比比在尼斯》(Bibi in Nice),1920年,奥托克罗姆正片,雅克·亨利·拉蒂格

毫无疑问,拍摄鲜花的业余摄影爱好者表现出对奥托克罗姆正片尤其的热爱,它同时也吸引了一批拍摄自然题材的严肃摄影师。
摄影师亨利·欧文(Henry Irving)很快就意识到彩色摄影对植物学研究的重大价值,尽管这套系统尚不完善。

△《矢车菊、罂粟花、大麦、麦芒、麦仙翁》(Cornflowers,Poppies,Oat,Wheat,Corn-cockle),约1907年,奥托克罗姆正片,亨利·欧文

而纪实摄影师则较少使用彩色正片拍摄,费城拍摄铁路的商业摄影师威廉·劳尔(William Rau)在20世纪初表现出对摄影艺术表达的兴趣,他曾使用奥托克罗姆正片进行拍摄,作品《生产》就是当时色彩处理手法上比较少见的作品。

△William Rau

△《生产》(Produce),约1910年,奥托克罗姆正片,威廉·劳尔

奥托克罗姆彩色正片(以及基于它的同类商业产品)是在一块底版上添加三原色,从而使得底版能对光谱上的所有色调做出反应。同时各种相关实验也在进行,并最终促成生产三种不同颜色的负片,通过三种负片叠加,最终通过投影或者印刷输出彩色照片。
1904年前后,俄罗斯摄影师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普罗库金-戈尔斯基(Sergei Mikhailovich ProkudinGorskii)使用这种方法拍摄了大量反映俄罗斯人民生活的彩色摄影作品,摄影师本人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俄罗斯皇家科技协会成员。
△Sergei Mikhailovich ProkudinGorskii
当时是一个由沙皇出资赞助的教育和民族学摄影项目,其中采用的技术就是在三块底版上使用三种不同色彩的负片,通过相机上的弹簧装置来控制更换滤镜,进行三次曝光。照片冲洗之后,这三张底片被投射到一个设备上,用棱镜将三张底版合成为一张画面清晰的照片。由于操作程序繁杂,需要进行三次曝光,使用这种方法拍摄的时候,拍摄对象通常需要长时间保持固定不动。尽管这种复杂的方法在技术环节和工作流程上都有很大困难,但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还是拍摄出了同时期最为成功和杰出的摄影作品。
在彩色摄影早期,人们都期望色彩能让摄影作品看起来更加自然,通常来说色彩是让事物看起来逼真的不可或缺的元素,因为现实中人们看到的事物也并不是黑白摄影作品中的单色调,而是多姿多彩的。
尽管如此,摄影师在实际操作中却发现,色彩并没有让摄影作品看起来更加真实,但是他们也认为色彩有着很大的表达潜力。摄影师意识到色彩有着很大的诱惑性,能够让普通的事物在画面中看起来更吸引人,这对广告和出版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最终推动彩色摄影技术在20世纪30年代获得了突破性的进步。
到1890年,一幅摄影作品的价值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艺术表达,其信息传达和社会意义也被考虑进来。
由于摄影材质、工艺、技术和器材的变化,摄影也开始改变和分化,摄影变得既高度专业,同时似乎又人人都可以将摄影当成一桩生意(对于有的人来说还是大生意)。

随着摄影逐渐被当作提供信息和娱乐的工具,一小部分摄影师开始致力于维护摄影的艺术价值和潜质,他们倾向于40年前摄影前辈所概括的分类,摄影有“两条重要的道路”——艺术和科学,摄影师则是“二者选其一”。

在历史的潮流中,在人们的需求下,彩色摄影终于诞生了。但这个需求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需求,而是人们对摄影的新的探索,它让人们去思考黑白和彩色之于摄影的意义。

条目注释

1、于勒·热尔韦·库尔蒙(1863-1931),法国摄影师,以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拍摄彩色照片而闻名。

2、让·图尔纳雄(1866-1951),法国摄影师和军官。

3、雅克·亨利·拉蒂格(1894-1986),法国摄影师和画家,以赛车,飞机和巴黎女性时装模特的摄影而著名。

4、威廉·劳尔(1855-1920),美国摄影师。

5、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普罗库金-戈尔斯基(1863-1944),俄国化学家和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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