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又见面了/庆元

文/庆元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论语 . 学而篇》

数日前，主编发了我一篇去年拙作——《又到杨絮飞舞时/庆元》（点击链接可阅读）。

有朋友对我戏言：“老兄，你真有魔力，一篇文章，今年竟把杨絮吓走了。”我说：“非也非也，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该来的还得来。”

今年的气候有点反常，见风不见雨，见阴不见晴，气温多变多雾霾，人尚且不适，植物也不例外。

日前去菜场，正蹲身低头选菜，忽听人呼：“下雪了，下雪了。”时已初夏，雪从何来？我愕然，好奇地仰望天空，见艳阳普照，蓝天万里，目及咫尺处一高大白杨树，正憋足劲地将爆裂的杨絮飘飘洒洒，我似乎还听到枝叶间的花苞正释放出噼啪之声，却原来“雪源”在此。

老朋友——杨絮，你迟到了，毕竟终於来了，而且带来一批新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我依旧敞开院门，打开门窗，欢迎久违的杨絮进入简陋的客厅。他们还是那样调皮，我坐定一杯清茶，用只有彼此听得懂的心声，和一个较大的絮球无声地随意交谈：

我：“杨絮朋友，今年姍姍来迟，除了气候原因，是否惧怕被人埋怨，还是另有原故？”

絮：“不全是，憋死了。这不，今日天刚晴暖，太陽公公就给我们开门来了，我们像一群被关闭的顽童冲了出来。另有原因嘛？我们的家族成员被砍伐了不少，我们的兄弟姐妹也被扼杀了许多，我们心情很难受啊。”

我：“只怪你们也太随意张扬，太不守规矩了；你们也太无节制，不遵守繁衍条令了；对我们人类健康，生产生活和环境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甚至还引发火灾。”

絮：“你们这是束缚自由，滥杀无辜，轻视我们的存在，既要强制给我们注射药剂输液吊水，又要大量砍伐雌性杨树，种植雄性杨树，还要用高压水枪喷淋我们，不让我们开花结果、实行'计划生育？’忘记了我们对人类所作的贡献？真乃人间冷暖无情。”

我：“法制社会，一切都要安规矩办，不要犯无政府的自由主义。我们要共建文明社会，要合力绿色环保，保护物种资源、生态平衡，建立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友善关系。”

是的，杨树有极强的生命力，无论在东北、西北、华北和西南地区，也无论在山区丘陵广袤平原，只要给他少量水和土，他就能生长，给我们抵风挡沙、遮阳荫庇。据中医资料载：杨树从叶到根全身是宝。性湿微温，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它能镇咳平喘、凉血解毒、降脂减肥、散瘀去痛、治龋清口、足疾解痛、男淋女带、抑制肿瘤、……。

絮：“我们还有园林景观、道路绿化、化工提炼、建筑用材、制浆造纸、美容基料、装饰装璜、噐乐材料、特色美食……，等等的观赏、食用和经济价值。”

我：“书载，饥荒岁月，杨树叶皮根，还救过不少災民生命，功不可没。”

絮：“既然你们如此清楚，为什么不能对我们包容一点、关爱一点，却对我们又如此不友好呢？”

我：“凡事物人“神”等，皆有错。玉帝王母有错，拆散仙女凡人好姻缘；历代明君有错，听信奸佞馋言丧国；孔圣人有错，信鬼神，以貌取人，子羽辞回躬耕自学终成良才……何况庶人乎？《左传·宣公二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智者，知错必改。譬如白杨树挺拔高洁，鞠躬尽瘁，然而这与生俱来、肆无忌惮的杨絮飞舞，对环保对人体健康都有不利之错。我们都应贵有自知之明，要有无私奉献精神，绝不能自我吹嘘，哗众取宠，宣扬所谓的个人功绩。”

杨絮稍安了许多，那些小絮球也停止了滚动，它们静静地听着，似乎听懂了一些道理。

絮：“先生所言，茅塞顿开。人是最聪明的，我们植物也有灵性。我们的天性就是浪漫无瑕爱飞舞，不像少数人的飞扬拔扈目空一切。我们要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和光怪陸离的社会百态、人间的真善美假恶丑，最后还要孕育新的生命，降临在母亲生存的这方热土上，和人类友好相处。”

……

絮：“谨听先生言，看来，我们的散漫任性、无拘无束、不安规则出牌的坏毛病坏习惯，也要在人的帮助下，好好改造改造了。”

我：“改这点小错很容易，可我们一些人的大错大罪，动摇党和国家之根本，不下猛药、不严惩不杀一批、不靠强力的法制法律法规，是不能一时奏效的！！”

絮：“言必行，行必果。让我们共享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界，政通人和，无限美好的大家庭生活吧。”

今年的杨絮比去年明显地少了许多，也就少了行人的诅咒多了宽容，路上靓女已摘去严裹的纱巾，水边的村妇也不必为荡去落絮洗汰而抱怨，一群白鹅抛却去年今日的迷茫，尽情在河塘中洗濯嬉闹，瞧着零星的飞絮高歌一曲。

我：“杨絮，只要我们齐抓共管，从我做起，遵章守纪，克制包容，万物和谐相处，其乐融融的氛围是一定会实现的。”

絮：“道理是这样，我们会自觉配合，共建美好家园。不过嘛，我们也希望人们多一点理解少一点厌恶，多一点关爱少一点歧视，善待保护好我们的子孙后代，可我们爱飞爱玩的天性还得保留哦。”

哈哈哈哈哈……

二宝乐乐小孙儿进得门来：“爷爷，你们家的杨花下得真大，都下到屋里来了，我家门窗被爸妈关得紧紧的。”我连忙拈去停落在他肩头上的几朵杨絮。

“爷爷，幼儿园老师布置小班的小朋友讲个小故事，您就给我讲个'小杨花吧，’我也可以到班上显摆显摆。”

“好的。这杨花啊，有人叫他杨花、白杨花、杨树花、白毛杨花絮、大叶杨花絮、'杨柳花’、树毛子，他的学名叫杨絮，他和杨柳花是有区别的，……。”小家伙听得认真入神。髙兴时，跑到墙角捧起一个大“雪球”，蹓向院中，鼓起腮帮，噘着小嘴，对着杨絮团吹将过去。这，不禁又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那蒲公英的小伞兵随风飘呀飘呀……

乐乐摇晃着我的手，幼稚地说：“爷爷，这毛绒绒的杨絮真好玩，我很喜欢他，明年、后年、再后、后、后年，我都喜欢他。”

我在想：随着环境治理的深入，树种结构调整，白杨树规范化的种植，杨絮纷飞的初夏一景，会逐步淡出人们的视野，城市人欲观雪也似的杨絮，将是一种奢望。

我还是希望我的老朋友杨絮，每年如约光临。

似雪非雪蹁跹舞

飘零天涯有谁怜

我欲乘风伴君去

又恐闲言笑我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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