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禅最美微刊第一百三十八期 | 忽尔盛开

爭 做 中 國 最 美 微 刊

第一百三十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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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  Nong Yu /

她再怎么坦荡也一脸子妖媚,是我极喜欢的那种妖媚——像海底的深蓝,那种明艳艳的、要命的蓝。

在见到胡茗茗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是诗人。有一个朋友在饭局上说,“一会儿来一个美女。”我向来对美女一词有警戒,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认为它是贬义词。

但见到胡茗茗第一眼便眼睛亮了一下。的确是美女。狐一样的媚——海藻长发,狐媚眼神,吊带长裙,她伸手拿出一支烟点了吸,这是第一个动作,吸烟的姿势刹那就倾倒了我——如果是男人看了,哪还得了?我一个女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后来才知道她写诗,写诗的都一脸文艺,可是胡茗茗一脸妖媚,她再怎么坦荡也一脸子妖媚,是我极喜欢的那种妖媚——像海底的深蓝,那种明艳艳的、要命的蓝。

“我们不见,然尔盛开。”她留给我一本诗集,这是里面一句,我们见了,忽尔盛开。有些人见一面就能成为朋友——我们便是。而她的诗,浓郁得化不开了,热烈的、狂迷的……心底里暗思量: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这样的女子与这样女子的爱情?

她有一种味道,很吸引人——是诗之外的东西,也是诗之内的东西。说到底,写诗的女子应该有一种割伤人的气场。她有。

老绿  Lao Lv /

有的时候,朋友隔着空远的距离心会更近。

读她诗的夜晚,有小小的嫉妒——怎么可以写得这样好?但女子间的欣赏又是空香沾手,那香缠绕好久,但我们并不常常见,即使常常去石家庄也极少惊扰她。有一次,她说她同事喜欢我的文字,让我签名一本书,我便签了放到了国际大厦,人依然没见——有的时候,朋友隔着空远的距离心会更近。

我始终觉得好的文字和人的相貌有关系。世上有我这种论调的人大概不多。美艳女子,银莲满目的美,再加上生活的伤害和颠簸,如果再有才情,如果再写诗,那这个女子会是什么样——你看胡茗茗就知道了。

喜欢文字的人,大抵是命数。难以逃脱文字的纠缠——那些柔软、卑微、慈悲、纠结、疼痛、缠绕……那些与生俱来的要命的物质,如影随形,终生不肯放过你,只要你还活着,它们像青苔,像菌,随时、随地,四处蔓延。我曾经和茗茗这样说。但有一次我们文学院开会,上午开了一半,下午就逃出来,去青园街的小店淘衣服,她买了一件白西服,瘦腰身,更加显得端丽中有妖色,我只能穿粗麻布衣,远远看着她,心里想:真是个妖精。在平时微信,我喊她狐狸精和妖精,但我知道,每个狐狸精和妖精心里,都藏着一颗脆弱的心,她不会拿出来给任何人看,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夜深的时候,拿给自己看——那些疼痛啊,是有形状的,它们是锐角的,一不小心,可以扎得人遍体鳞伤。

一向敬畏写好诗的诗人,何况她是写好诗的女子——

我一边爱着一边遗忘着

像无人打理的卷心菜

长着长着,就散了

这些诗,让人心里抽搐。她是浓淡分明,她是妖艳中那清凉与老绿,又是回首一笑时那绽放的罂粟——你明明知她有毒,可还是要扑上去、扑上去,不要命了也想与她在一起,诗长在了她的骨胳里了,她与它融化在一起,彼此缠绕,又彼此疼痛。

艳烈  Yan Lie /

我喜欢这样的表白,一意孤行,艳烈的、霸道的,甚至撒娇的。

写文字的女子不容易幸福——但是我愿意我和茗茗都幸福,因为每每一回头,我都好象看到她看尽了生活的满目疮痍还温暖的提着一捆菜站在那里。

茗茗的心里,有着温暖的底色,无论怎么看透,她体会着人世间那最微妙的最真实的文字和文字的关系,把它们排列成行,写着生活里最苍凉最执著也最卑微的东西,无论写得多么冷,可是,我看到的,还是茗茗笔下的暖意。

我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这样曼妙,这样晶莹

全天下的好男人都会爱上我

而我只会爱上你一个

……

我喜欢这样的表白,一意孤行,艳烈的、霸道的,甚至撒娇的。这应该是茗茗。我初见时抽着一支烟,曼妙的吐出烟雾的那个茗茗。

“再坚持一会儿,那花就要开了……”此时,深秋的夜里,写下这些文字,忽有斯人可想。我和茗茗见面不多,可是我知道我们是知已、是朋友。此时,如果忽有斯人可想,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胡茗茗。

不妖不活

胡茗茗写雪小禅

某日,暑热,偷得半日闲。须臾间听一曲沙哑的老科恩,须臾间点一支薄凉的爱喜,须臾间读一篇雪小禅的《须臾间》,须臾间我的须臾被她分割、冷却,暑意全消。我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手持缠枝莲花,头,永远扭向别处。对雪小禅有若干判断,多数冷、异、狂、料峭,而最终我勾掉了这些宠溺,只剩一字:妖。妖是蛊惑,善于营造,善于铺天盖地,善于用无法替代的文字呈现大于文字的事物,让你走不出来,无法腾挪。雪小禅的心是狂野的,可她偏偏是在说沉静;雪小禅的姿态是恣肆的,可她分明是在告诉你什么是面壁无尘,繁华不惊。

妖是优伶,低吟浅唱、洪钟大吕皆为文章。钟爱戏曲的雪小禅一定深谙其中三味,懂得节奏与旋律,懂得控制与不得不的控制,懂得哪一行需要一气呵成,哪一句需要三缄其口,惜字如金。她说:“听戏,听老戏。三四十年代的老伶人唱段。程砚秋的《春闺梦》,孟小冬的《搜孤救孤》,那声音穿在钢丝上一般。恍惚间,以为是三十年代的旧人。特别是孟小冬,一点雌音全无,铿锵之下,尽是悲声。那悲声经了时光沉淀反而更有别样妩媚,女人一旦有男性的铮铮,反而妩媚更烈。”这个妖一定是生来就注定要当“角儿”的。雪小禅所有的文字都是她的满朝文武,而舞台上的簪花霞帔,丝弦京胡莫不如是。妖是邻家女子,煮粥,养花,习字,喝茶,处处平常处流露出不平常。这样的女子,即使买颗大白菜,也会在端给你一盘酸辣菜心的同时,细心地留出三两瓣,清水瓷瓶,养出黄花来。

记得那日初初相见,她瘦形高挑,穿背带裙,一副清纯模样。我则一袭艳丽长裙,点上一支长支细烟,一餐下来,并无多言,未料,她回去就给我写了一篇《忽而花开》,并不告诉我。多日后,清晨,在办公室,我偶翻报纸,一遍读罢,潸然泪下,一个只谋一面的女子竟能将我写得如此刻骨,写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写进了我内心最不愿示人的柔软部位,可见她的洞悉力非常。里尔克曾说过:灵魂相近的人是能相互辨认的。我与小禅是也。之后几年,陆续看到她跟随裴艳丽先生四处游走,辛勤笔耕,写出了长篇传记《裴艳玲传》;又见她获得“老舍散文奖”等无数,并见她在北大、清华等许多大学院校开办讲座,无处不轰动,无处不耀眼,尤其是她的着装深得我心,尤其喜她大朵牡丹置满全身,外罩紫色云纱,这样的配色和大胆只有她罩得住。我想她对适合服装的辨认也和人一样,不可模仿亦无法复制吧。

她的闺室,我见过不少图片,四处淘来的古旧中式家具、无处不精彩的花哨摆件,席地而坐的她,宽衣阔裤,桌上、台上只养绿萝。她爱茶,她说:“早晨起来泡冻顶乌龙,之后是浓烈的大红袍,中午泡普洱,下午白茶,晚上太平猴魁收场。有时也喝金骏眉,间以花茶。佐以桂顺斋小点心。茶能收心,特别是一个人喝”。妖精,等我去了陪你,吃你亲手腌制的咸菜,喝你砂锅煮的粥,听你轻轻给我哼曲戏文,把你的好茶一日下来喝上一个遍,还有,还有,看你如何临王羲之的《圣教序》,你说:“行书可真好!一个中年男子的挥洒自如一般,楷书还是少年,处处拘泥,草书太狂放了,个性外露。只有行书,是中国文化中的太极,可松可紧,外圆内方。它应该重时就浩瀚、豪迈、壮丽、刚烈,应该轻淡时就平静、清淡、化繁为简……那挥洒是半梦半醒之间的,是你知我知的。它亦狂,可狂得有度有法,它亦收,收得那样从容跌宕。”有些人一生不复相见亦能肝胆相照,胜过多少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就像你我,以“妖精”互称的你我,惺惺相惜胜过人间无数,而妖只能远观,被欣赏、被膜拜,而不能被用来爱,除非另一个也是妖。

妖,于雪小禅,已经远不止是魅惑,不止是魂飞魄散,不止是文字,而是一种深潜于心,无处不在的生活方式。懂得越多需要的越少,她早就不再需要四两拨千斤,辨认,微笑,轻拢慢挑抹复捻,是你,就是你,须臾之间……

 
作者简介

雪小禅

畅销书作家,知名文化学者,中国慢生活美学代言人。曾获第六届老舍散文奖、首届孙犁文学奖等多个奖项。被评为“中国移动大学讲座形象大使”,"中国青年论坛"北京大学讲座嘉宾。担任山西卫视《伶人王中王》、《人说山西好风光》电视评委。雪小禅【禅园听雪】系列珍藏邮品,是中国邮政首次发行作家封片系列产品。

迷恋戏曲,曾任教于中国戏曲学院,被称“大学生心中的作家女神”。同时被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航等多所名校聘为"导师"。对传统文化、戏曲、美术、书法、收藏、音乐、茶道均有自己独到的审美与研究。

新浪微博:@雪小禅

公众号: 雪小禅 | 禅园听雪

 
播音简介

素年锦时

资深主持人,荔枝FM签约主播。以知性、智慧的形象深受听众喜爱。

新浪微博:@主播素年锦时

第一百三十八期

摄影 @ 作家李菁

文字编辑 @ 老去的枝

排版编辑 @ 梨书一酉

设计| 李菁设计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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