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峻玮 | 腊梅花开
【往期回读】
江都 黄峻玮
（打开背景音乐，阅读更易进入情境）
老人常常在檐下读书、看报，偶尔与邻里闲聊。
乏了的时候，就抬头看外面的路。路贯穿小区，总有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身影走过。
慢慢地，老人注意到一位女子。她常常在周末的早上走在这条路上，偶尔也会出现在工作日的傍晚。长长的头发，平底鞋，喜欢穿裙子或长衫。不知怎么的，老人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女子有时走路特别快，步履匆忙；有时又非常慢，不时停伫于路边绽放的花朵旁，左看右看，欣喜的样子。
回头的时候她总是两手提着满满的菜。原来女子是趁着工作的闲暇去菜场买菜，生活的忙碌就写在她那张年轻的面孔上。
几年前老人搬到这里。老人搬来的时候，将原来老家的一棵腊梅也移栽到门前的空地。
这个大院子里的草木葳蕤，四季花开不绝。女子定是喜爱自然与花草，才时而放慢脚步。
老人突然想，什么时候，她若来到我的门前停下，那该多好。
冬天到了，老人的腊梅开始落叶，花苞逐渐饱满。这个小区，无疑老人的梅树是最高、最大的。老人开始于早晨或傍晚，坐在门内喝茶，是女儿寄给他的，说他脾胃虚弱，宜喝红茶。他一抬头，就能看见那棵腊梅。
她果真来了，在一个周日的上午。微笑着款款而来，在梅树下停伫。一扭头就看见门内的老人，女子问：老先生，是您的腊梅吗？她沐于冬日的阳光里，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老人有些恍惚。
她仰头看了看，又道：是一棵素心梅啊！这棵梅树老人种了十几年，许多人感叹它的香气，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它的名。刚开了几朵，她竟然能分辨出它纯黄的花瓣与花蕊。老人连忙回答：是的是的。
女子在花树前站了一会，就开始以手机从各个角度拍照片。老人看着她，长发在微风里荡漾，眼睛闪烁着幸福的笑。
老人说：我这棵腊梅姿态优美，花香也纯正，去年下雪时，吸引了不少摄影爱好者前来拍照，今年刚过冬，过些时候你再来，那时候满树黄花绽放，很美。
女子又笑了，说：好，到时候我一定来。
可是，腊梅开了一半，女子没有来；蜡梅开了大半，女子还是没有来。去年那些摄影爱好者又来了，摆好三脚架、挡光板，一阵喧闹后离去。
院子里始终弥漫着淡淡的梅香，女子依旧没有来。
天愈发地冷，依稀飘起雪来。傍晚时分，小区里居然落了一层雪。老人依旧一个人在门内喝茶。满树黄花，沾了白雪，又平添了一份清冷与寒意。
忽而，远处过来一个人影，着红红的长袄，慢慢地走着。老人定睛一看，就是那位女子啊！到了近处，女子跺了跺脚上的雪，跑到树下。扭头看见老人在门口，便粲然一笑：老先生，这梅沾了雪，更好看了。
老人连忙跑出去，连声说：是啊，是啊！又问道：你这么长时间到哪去了?
她抬头看梅，很陶醉。一边给花拍照一边回答：我出去学习了一段时间，刚回来，我一定会来看梅的。哦! 老人爱怜地看着她，女子似瘦了一圈。
老人下意识地回屋，取了一只剪刀出来。又小心翼翼地从梅树上剪下几支梅，递给女子。女子似有些震惊，愣愣地看着老人。
老人说：你长得特别像我女儿，她也喜爱花草，特别爱梅。
女子愣住了：我父亲也喜欢腊梅，曾经种过梅，我就是来拍照片给他老人家看的。
此刻，老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老人知道定是自己国外的女儿打电话来了。接起电话，听见女儿兴奋地问：爸，是不是国内下雪了，那棵素心梅怎么样了？您要保重身体啊！
老人一边接电话，一边向女子告别。
老人看见女子捧着梅枝，慢慢地走在雪地里，红色的身影，多像他时常想念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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