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144）：一场表演一场梦，度亡超生竟是局
再说伯钦一家，安顿了玄奘休息，又安排了次日晨斋，收拾了灵位香烛，也都困倦了，各各回房安歇。伯钦因做了一天法事，心中怀念老父，脑中尽是当年和父亲擎苍牵黄的天伦之乐，挥斥江湖的英雄之概，不觉沉沉睡去。
睡梦中只觉一阵冷风吹过，不觉打了个寒噤，立时惊觉起来，腾身坐起，一边往外看去，一边伸手便摸向床边墙上挂着的短刀。岂料冷风散处，一个老汉满脸微笑，正慈祥地看着自己，竟是伯钦念兹在兹的老父！
伯钦大喜，也不理会是梦是真，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抱住，惊喜道：“爹怎么来了？这几年爹一向如何？想得孩儿好苦！”
来人正是刘老汉，他奉了楚江王之命，特来家中宣讲玄奘恩情大德，见儿子真情流露，也不禁悲喜交集，只是时辰所限，不敢久留，便拍拍儿子肩膀道：“我的事说来话长，此刻不能细述。我今日回家来，特来告诉你们，我因杀戮深重，在阴司中本是难脱苦难，这几年来都不得超生。天幸你得遇圣僧，为我念经祈祷，消了我的罪业，阎王这就要差人送我去中华富地长者人家托生去了，来世得享富贵遐龄，你们再不必为我担心也。”
伯钦大喜道：“那唐和尚的经果真如此厉害？！日间我见他絮絮叨叨，还唯恐他并无真才实学，只是虚应故事而已。”
刘老汉忙道：“休得再存如此短见，这是对圣僧长老大大不敬也！唐长老于我有如此大恩，你们可要好生感谢、礼送长老，不要怠慢！不要怠慢！”
伯钦惶恐道：“孩儿知错了！既是如此，我见唐长老孤身难行，又无缚鸡之力，不如孩儿一路护送他西行，以报他的恩德。如何？”
刘老汉来时路上已听崔判官略略提及，听了儿子之言，便笑道：“孩儿有心报恩自然是好，只是唐长老西行却不劳我儿护送，自有比你本事大千倍万倍之人，就在山下等候长老也。”
伯钦闻言，先是不快，随即想起一事，恍然道：“莫非爹说的是那天降神猴？”
刘老汉点头笑道：“没错，正是他！你当年不过得他传授两句口诀，就此力大无穷，气壮山河，熊虎都惧怕你三分。若是他护送唐长老时，却不是易如反掌，稳如泰山？”
伯钦也连连点头道：“若得他出手时，自是一路披靡。只是他被山压困，却如何脱困护送唐长老也？”
刘老汉道：“这个我亦不知，此乃天机，自非寻常人等能知，你只静观其变可也。孩儿，我不可久留，以免误了投胎时辰，这便要去了，从此相见无日，孩儿保重，我去也！”说着滴了数滴眼泪，狠一狠心，转身就走。伯钦忙欲挽留时，只见又是一阵风起，风息处老父早已不见了踪影，伯钦才要跨步出门看时，却猛地一惊，睁眼一看，原来自己还在床上，竟是南柯一梦。
伯钦揉揉眼发了一会呆，回想梦中情景，一切历历在目，与平日所梦大不相同，越觉得此梦不寻常，正要唤醒妻子告知梦中之事，不料妻子惊呼而醒，睁眼一见伯钦就道：“好奇的梦，便似真的一般！”
伯钦大奇道：“我也正要给你说梦，你却也做了怪梦，快快说来听听！”
刘妻道：“适才我梦见公公回家，说在阴司受苦，幸得咱们请来圣僧为他超度，他得以脱苦，投生到富贵之家，教我们好生拜谢唐长老，不得怠慢。说罢，径自徜徉出门而去，我叫他也不应，留他也不住，一惊而醒，却是一梦。你道怪也不不怪？”
伯钦见说，惊喜道：“我也做了这么一个梦，和你所梦一般！看来此梦绝非寻常，我们快去告诉娘去！”
此时天色微明，东方已亮，夫妻两个却才起身，只听隔壁刘母唤道：“伯钦孩儿，你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也！”
伯钦夫妇相视一笑，叩门进房，只见老母坐在床边，满脸笑容，一见二人便道：“儿啊，我今夜得了个喜梦，梦见你爹回家来了，说多亏了我们请来唐长老为他诵经超度，已经消了他的罪业，就去中华富地长者家投生去了！我说圣僧法力非凡，果然祈福有效，实在是大喜之事，去了我一块心病也！”
伯钦夫妻闻言哈哈大笑，刘母怪而嗔道：“有何可笑？莫非你们以为娘是痴人说梦吗？”
伯钦忙笑着解释道：“娘啊，好教你老得知，我和你媳妇也来也都得了这个梦，一般无二，正要向你报喜，不想你叫我们来，说的也是此梦，如此巧合，断非寻常，娘说得不错，看来果真是圣僧之功，我爹终于消除罪业，脱苦投生去了也！”
刘母见说大喜，忙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们快快准备，好生为长老送行，稍尽谢意也！”
伯钦答应着，便把一家大小都叫起来，刘母婆媳自去准备斋饭、干粮，小厮们便去喂马备鞍，伯钦自去相请玄奘，亲自服侍盥洗。
玄奘心下不安，草草洗嗽了，便随伯钦来到堂屋，见各种素菜点心摆了一桌，忙合十谢道：“如此相扰，玄奘如何敢当？”
刘母连忙回礼，请玄奘在正位坐了，便教伯钦夫妇行大礼拜谢。玄奘大惊，刘母劝道：“长老切莫谦让，多亏长老昨日讲经做法，帮我那老头子超生脱苦，这乃是对我刘家上下的大恩大德，受我孩儿一拜，原是当之无愧！”
伯钦夫妇拜谢了，就把也来三人所梦讲了一遍，玄奘见自己做法有效，自然欣喜不已，越坚定了拜佛求经的诚心。
众人谈谈说说，满座喜气洋洋，不觉吃了斋饭，玄奘便要动身启程。伯钦捧过一个包裹，内有几件棉布衣服，一包粗面烧饼干粮，并有白银一两。刘母道：“长老之恩，我们难报万一，这些只是小小心意，万望长老笑纳。”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七十二回：荐亡魂诸神忙碌，得异梦众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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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