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86）：小镇上的大伏笔——万花店放生
前文书说到，陈光蕊和殷温娇拜堂成亲，不料春宵苦短，一早便被魏征差人唤去上早朝。朝堂之上，皇帝问起如何安排新科状元，魏征便推荐陈光蕊远赴江州担任刺史。光蕊不知是计，心中喜忧参半，回家和妻子商议，温娇愿意同行。夫妻二人并一个家僮次日便上路去了。
却说夫妻主仆三人，出了长安城南门时，已是暮色沉沉，好在岳父殷开山早有准备，已提前差人在南门外订好了客房，等到了小姐和姑爷，便带着他们去客栈休息。次日一早，那人又护送光蕊夫妇启程，上了官道大路，那人方才行礼拜别。光蕊感念岳父安排周到，当下赞不绝口，温娇自然更是想念老父老母，只是腹中有这一个冤孽，不知何日才能和父母完聚，却又不敢明言，不禁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光蕊不知所以，只道小姐难舍父母，便着意劝了一回，温娇这才止泪上路。夫妻二人一路计议，皇命只说即日启程上任，却没说明何日到任，因而不妨绕个弯儿先去海州，接了光蕊的母亲同去赴任，也免得老母悬望，光蕊忧心。
幸喜此时已是暮春天气，白日渐长，也不甚热，最宜赶路。主仆三人一路看着和风吹柳绿，品着细雨点花红，边赏玩景色边行路，不多日便到了海州老家。
光蕊敲开家门，见老母张夫人虽清瘦了些，但精神健旺如故，自是大感欣慰，忙把老母请进堂屋坐了，温娇早行下礼去。张夫人见儿子归来，已是万分欢喜，又见陡然间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更觉喜从天降，不住口地夸赞媳妇美貌知礼，又忙着张罗茶果给媳妇和家僮吃。
光蕊一边帮母亲张罗，一边就把上京赶考的奇遇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孩儿此次回来，特地接母亲一同去江州上任，母亲为孩儿操劳了这许多年，以后便安享清福，再不必如此辛苦了！”张夫人喜不自胜，当下便收拾行装，只把一些钱财细软包裹了，次日一早便启程上路了。
光蕊顾念母亲年老，妻子娇弱，虽然有些心急，也只得雇了辆马车赶路，一日不过走得三五十里路光景。幸喜张夫人身体硬朗，朝行夜宿，一连走了数日，倒也无甚不适。光蕊心中甚是喜慰，每日和娇妻耳鬓厮磨，两下更觉亲密，巴不得早日到任，便好过那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不则一日，一家人到了一个名叫万花店的小镇，便找了个客店打尖休息。这客店老板名字唤作刘小二，是个敦厚的生意人，见光蕊夫妇气度不凡，知道必非寻常人家，接待甚是殷勤恭敬。光蕊甚喜，打赏了些银钱，便叫安排酒饭，收拾房间。用过了饭，各人便早早安歇。谁知睡到半夜，光蕊听见母亲在隔壁有些痛苦呻吟，忙和妻子起身问候。原来张夫人终究年高体弱，连日旅途劳顿，适才又多吃了点酒食，一时腹中淤塞，便发起病来。
光蕊甚是惊慌，便要去请郎中诊治。张夫人摇手道：“孩儿不必慌张，我只是身上有些不适，倒不是什么大病，只需在此调理两日，想来便可无碍了。只是耽搁了孩儿的行程，我这心里有些不安。”
光蕊忙道：“母亲只管安歇调理，我算来再有十日便可到江州了，迟两日再走无妨。”张夫人见说，心中稍安，喝了一碗热汤，觉得舒服了些，便沉沉睡去了。光蕊夫妇见母亲安睡，这才回房，又商议了一回，方才和衣睡下，草草一眠。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光蕊便起身又去探视了一回，陪母亲说了会儿话，见她身体倦怠，毫无食欲，只得服侍她吃了点汤水，便回到房中默想心事，心中闷闷不乐。
到了第三日早上，光蕊给母亲问了安，便在客店门口踱步散心，忽见一人提着一尾鱼叫卖，即刻便有三五个路人围了上去。光蕊定睛看时，竟是一尾金色鲤鱼，甚是肥大。光蕊心中一动，便想买了给母亲煮汤来吃。谁知一问价钱，那渔人竟索价一贯钱，众人都嫌贵，光蕊知道金色鲤鱼甚是罕见，便依价给了一贯钱。
谁知刚把鲤鱼拿到手里，便看见那鱼对着自己一闪一闪地连连眯眼，似是在说些什么。光蕊大惊，心道：“我听说鱼蛇眨眼，必非寻常，乃是升腾变化之象。莫非真有此事？”便忙问那渔人道：“你这鱼是哪里打来的？”
渔人道：“这里的鱼都是从洪江打来的。”
光蕊又问：“洪江离此多远？怎么走法？”
渔人道：“约莫十五里远近，只沿着这条大路走下去便是。你却问这做甚？”
光蕊道：“常言道，鱼蛇眯眼，必不是等闲之物，怎可吃得？我便去将它送回洪江去放生，却不是一件好事？”
众人都笑光蕊痴愚，花一贯钱放生做好事，便是放了生，明天又被打了上来，仍逃不过那一刀。光蕊也不理会，捧着鲤鱼自去放生。回来时已是午后，母亲和妻子正等得心焦，怪问其故，光蕊便说了原委。张夫人点头道：“放生是件好事，你心地仁厚，将来必有好报！”
光蕊见母亲精神略微健旺，便问道：“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钦命限期紧急，孩儿意欲明日便起身上路，不知母亲身体好否？”
张夫人叹口气道：“是我拖累了孩儿。我已想好，此时天气炎热，我身子不快，虽是眼下好些了，路上恐再添疾病，反而耽误了你的行程。不如你在这里给我赁一间房，留些盘缠与我，我只在这里暂住调养，你们便去赴任，待秋凉之时再来接我，如此却不是两便？”
光蕊心中不舍，但又恐误了钦命，不是耍处，便只得答应了。夫妻回房商议了一回，便请店主刘小二帮忙找了间素净的房屋，光蕊看过，尚觉满意，便付钱租了下来。
次日一早，光蕊结了房钱，又送了刘小二一些钱物，拜托他帮忙照料老母，然后把张夫人送到新屋安顿好了，又留了些盘缠，夫妻俩这才千叮万嘱地拜别而去。光蕊挂念母亲，一路默默无言，回想这三日之事，总觉得哪里有点古怪，却是没有端倪可循，转念想到上任之事，平步青云而为一州之主，他日前途无量，便又兴高采烈起来。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四十二回：承皇恩官拜江州府，动善念放生万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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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