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选择法律这个职业?
文/李舒律师
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创始人
刚刚过去这个戊戌年，于国而言，乃至于整个法律人群体，都会是深刻的历史记忆。但却难以言说。今天，农历己亥第一天，正月初一，先给大家拜个年，祝您：吉祥如意、幸福安康。
即日，我们开启『法客故事』这个小栏目，讲讲自己的故事，没宏大叙事，就当是一个亲历者的假日絮叨和流水账。当然，一如既往，无论是法务、律师、法官、检察官还是其他领域的法律人，欢迎写下您进入法律这个行业的故事，并赐稿给我们，一起分享和交流。
一
这个春节，我留在北京，陪着家人，如往年一样，会顺便整理些书房的旧材料、旧书籍和旧文件。今年，整理出来的是一大箱子近二十年前的旧物件：主要是高中后期和大学期间的日记本和读书笔记，居然有二三十本之多。
看到这有些变色泛黄色旧本子，想起了一些往事，其中一些当时的记录，以及其中一些让我触动且印象深刻的小事，应该可以回答这几年来不少朋友问过我的一个问题：李舒律师，你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学法律和做律师呢？于我而言，这算是一个直击灵魂的『初心之问』吧？
二
在前几天在我们团队内部年终聚会上，我说了一番话，虽是酒后，但亦是肺腑之言，大意如下：
尤其是，我们在已经创办新的律所事务所后（我们一群志同道合的合伙人和兄弟们一起创办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的故事和过程，待另文详述），作为律师和律师事务所，除了欢迎更多同行加盟共事一起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必须追求商业上的成功外（包括律所和律师的专业能、品牌建设、营销策划、团队培养、运营管理和业务创收等，毫无疑问，都属于商业成功的一部分，这方面，我们也有不少的思考、总结甚至经验，亦待另文分享，也欢迎加我微信交流），我们生逢这个特殊时代，我们也有这样的机会，我们还应该考虑并追求作为法律人的理想、情怀和特殊的使命，包括对家国天下，也更包括什么是我们对这个行业应有的贡献。
其实，目前这个环境下，无论是做民商事领域诉讼还是非诉业务，只要足够专业、足够坚持、不太笨、足够勤奋，要想不太差的解决生存和生活问题，较之其他职业，通过律师这个职业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如果单纯从挣钱的角度来说，较之其他行当，律师这个职业还算是一个不那么困难就可以体面而且安全地挣钱的职业。当然，如果要追求大富大贵，则不是这个职业能给予的。毕竟，律师圈的段子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要不是家里困难，谁会出来做律师呢』？
如我此前分享过的故事，初中时期精力主要在武侠小说（关于武侠经历，可以阅读我的文章：一个法律人的武侠迷梦）、高中时期的主要精力是阅读各类社科杂书（刚翻看当时的笔记本，高中的阅读范围包括顾准、殷海光甚至弗洛伊德等）同时与政治老师和历史老师进行辩论，但也正是我们西部县城里这些有限的社科杂书以及家庭背景和特殊经历，让我在高考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两个专业的志愿：法律和新闻。理由也很简单，往小了说，最起码，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嘛。
三
后来上大学，学了法律。除隐约知道世界上先进发达的国家一定是法治国家，法律人在这些国家无论社会阶层、国会议员比例、大法官的至高无上地位以及作为社会变革稳定器的重要作用等宏观信息外，其实对我们国家法律这个行当和具体职业的工作内容和状态，并不了解。按照规划，大学期间我应该对各类法律职业有所了解。于是有了本科阶段在律师事务所、检察院公诉科、法院民庭等各个单位的实习经历。
根据当时日记记录：
在大一的夏天，我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或者叫观摩也许更恰当？距公检法都很近。刚上班没几天，就听说了一个从检察院跳楼身亡的故事。于是，每天早中晚步行上下班的路上，我都会刻意经过公检法一条街，希望能够近距离感受一下神圣司法机关的魅力/魔力？毕竟进入这些大楼上班，也是我将来可能的职业选择。
这年7月11日日记记录，我每天路过法院门口，都会见到一位跪在地上喊冤的刘姓独眼老头，面前一张大纸板，第一行写着一个字『冤』，第二行写着『沉冤待雪』（当时还没有随身手机拍照这类高级设备，但我有随身带着小本子记录的习惯，因此，这些内容，原样记录在我的日记本里了），后面详细记载了这位老者遇到的案件、问题和诉求。大意是，因在市场里邻里商铺纠纷，被邻家19岁的儿子殴打并用铁棍戳坏了眼睛，但公安给出的鉴定结论是对方没有责任，老者不服的是，整个鉴定过程他并未参与，怀疑对方找了关系让公安出了这关键的鉴定报告，以致检察院未提起公诉。
其实，在公检法门口，经常都能看到这样跪地喊冤的人，甚至我在同一天日记里还记录了另外一位在法院门口含泪诉冤的中年妇女。之所以会对刘XX的案件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有了后面的故事。
我与刘姓老者交谈了很久，最后，他指着废掉那只眼的眼窝，坚定地对我说『如果在这里得不到解决，我会上北京去』。
到大四毕业时，我选择边实习边准备考研（当时大四在校生还不能参加司法考试，担心考研没考上，因此多一些实习经验以备就业所需）。我选择的实习单位是市检察院的公诉部门，指导老师是盛名在外的这家单位最优秀的公诉人。我的工作内容是协助公诉人审阅公安移送过来的侦查卷宗，制作审查起诉报告和起诉书初稿，并参与提审、换押、出庭等工作。当时的日记显示，我每天生活极度规律，早上去检察院上班，下班回来后去通宵自习室备考，一直学习至凌晨三点回到寝室睡觉，写半小时日记，三点半就寝。
这年11月29日日记，完成于11月30日凌晨03:15的日记中，有如下内容：
……除目前参与办理的XXX故意伤害案、XXX盗窃/抢劫案、XXX强奸案、XXX私藏枪支弹药案、XXX贩毒案、XXX交通肇事案……外，值得一提的是，几年前我在XX律师事务所实习时，每天路上见到的独眼老者，当时面前立有『沉冤待雪』的纸板，我曾与之深入交流了解过案情……实在有缘，现在这个案件走到了XX市检察院XXX检察官手里。而且，明天，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将这个案件的审查起诉材料整理出来：陈XX故意伤害案，受害人刘XX。巧合乎？！
积极工作、努力学习，保持乐观、健康、向上的心态；只要想做，没有做不到了事情，包括同时实习经验积累好和考研准备好。倒计时：距离考研日还有XX天。
这个案件经历了很多的曲折，最终，被告人陈XX以故意伤害罪被提起公诉，并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了解刑法和故意伤害罪的朋友们应该知道，九年有期徒刑，算是顶格判刑了。对独眼老者刘先生而言，他的冤情得雪。我的这段实习经历也结束了。
四
对我来说，检察院这几个月的实习经历是愉快的、积累的经验（当然也包括教训）是宝贵的。甚至，从实习单位和指导老师的评价来说，可以说是很成功的，以至过了多年，这位实习老师对后来的学弟学妹们仍多次提及，说我是他带过最满意的一个实习生。
这段经历，也部分影响了我后来的职业选择和发展。在我相对还懵懵懂懂的阶段，在这样一个机缘巧合的案件中，通过生效的法律和能动的司法工作，最终让正义看得见摸得着的方式得以实现。这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我对法律的朴素信仰，也激活了我对法治的信念，我也由此坚信，用好法律和法治能解决好这个社会绝大多数的纠纷和争议，学好法律、用好法律，能解决问题。关键在于：事在人为。谁在运用法律？为谁运用法律？如何用好法律？
至于后来，我为什么没有选择做检察官或其他职业，而是做了律师，甚至不以刑事辩护为主，而是一名以民商事领域法律业务，更主要为企业和企业家提供法律服务为主业的律师，也有一些波折和故事，希望有机会陆续分享。今天看来，也许律师这个相对更为自由的职业，才能更好的实现法治的理想？更好的为『初心』服务？
如果说，这么多年来，在后来继续上研究生学习法律……到北京做律师……再到一起创办一家『专注于解决商业领域的疑难法律问题，并致力于成为更多优秀年轻法律人执业平台的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这个过程中有什么让我坚定不移地选择法律这个行业、选择律师这个职业，以及始终满怀理想、激情澎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我想，『初心』至为重要。
新春第一天
愿天下太平无事
所有人吉祥安康
李舒律师
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