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湘西明珠之凤凰古城 || 木鱼

湘西明珠 之 凤凰古城

文//木鱼（浙江）

说起湘西，人们总会冠以“神秘”两字，那里民风独特，是巫傩文化的重要发源地，其赶尸、蛊毒、落花洞女等巫傩之术，无不渗透着原始的阴森恐怖，充满了诡谲传奇的色彩，扑朔迷离，玄秘莫测；那里山奇水异，生活着土家族、苗族、汉族等28个民族，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拥有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凤凰古城和王村等风景名胜，曾走出民国首任总理熊希龄、文学巨匠沈从文、画坛大家黄永玉等著名人物；那里自宋以来匪患不绝，民国时期尤烈，新中国成立之初，历经湘西军民艰苦卓绝的剿匪斗争，数百年的匪患才告终结，影视剧《湘西剿匪记》《乌龙山剿匪记》《湘西大剿匪》再现了当年那段历史……

丁酉初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带我走进这神秘而美丽的湘西。

当闻知湘西行有凤凰古城景点时，我有点小激动。10多年前出差长沙与凤凰城失之交臂几成心病，这次能如愿以偿，终于可以放下念想。若说我对凤凰的倾心和向往，完全是感动于沈从文先生笔下《边城》的魅力。这座充满温馨浪漫的边城小镇，心灵与自然交融的梦幻之城，已被列入“人一生要去的50个地方”之一，并誉为“中国文人的梦中故乡”。

从毛泽东故乡韶山到凤凰古城约五百公里的路程，旅游车慢慢吞吞地游了7个多小时，直至月上柳梢头才到达目的地。放下行囊，匆匆吃罢晚餐，已是临近八点，望长空繁星闪烁，月漾清辉，这样一个朗月清风的天时，正是观赏夜景的好辰光。

幽暗的街口矗立着凤凰古城的标志——一座五门六柱楼檐式仿古石牌坊，门柱上镌刻着凤凰图案，额枋上书有“凤凰”，鲜红的字体十分醒目。我终于来到了倾慕多年的地方。

凤凰古城的历史相当悠久，古时为“武山苗蛮”之地，属少数民族聚居区。元朝开始驻军，名为镇竿。清康熙时成为全国六十二镇之一，后来为全国八十九道之一，是举足轻重的“黔楚咽喉”、边陲重镇。民国二年（1913），因古城背依的南华山酷似展翅欲飞的凤凰而改为现名，相沿至今。

以凤凰为县域之名，可谓既美妙又响亮。凤凰乃百鸟之王，羽虫之长，万物之精灵。郭沫若先生曾如此介绍：“天方国古有神鸟，雄为凤，雌为凰。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鲜美异常，不再死。”而在民间，百姓则视凤凰为瑞鸟，象征着吉祥。当我走进山清水秀、绮丽典雅的凤凰古城时，便从心底认可这座小城配得上“凤凰”两字。

始建于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的凤凰古城，历经300多年的风雨沧桑，风韵犹存。这座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可与云南丽江古城、山西平遥古城媲美，享有“北平遥、南凤凰”之美誉。新西兰著名诗人路易艾黎曾称凤凰和长汀为“中国最美丽的两座小城”。

凤凰城真的很小，仅有1.8平方公里，古城内主街道是回龙阁古街，还有一些纵横交错的深巷陋弄。从凤凰牌坊始行不到10分钟，便到了古城的虹桥桥头。这座始建于明洪武年间的虹桥，几经兴衰，已经穿越了六百多个春秋，是凤凰现存的最大古桥。桥高两层，一楼辟为店铺，二楼可观景休闲，系土家族风雨楼式建筑，长约百余米，二墩三孔，用当地的红条沙石砌成，风韵古朴，气势恢宏。

沿着桥头一条逼仄的石阶拾级而下，拐过一个转角，豁然开朗，脚下便是凤凰城的古街，全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来不及欣赏夜市的万种风情，我便被五彩亮光折射下的沱江及流光溢彩的两岸夜色给慑住了。在青山的环抱里，沿江绵延的吊脚楼层层叠叠，挨挨挤挤，长龙般的楼房全都透着金色的亮光，连同那一串串红灯笼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缀合成灯火的海洋，把沱江水照映得彩光闪闪，熠熠生辉。这摄人心魂的妖娆夜景，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完全出乎我的相像，令人左顾右盼，久看不厌。众多游人大概与我抱有同样的感受，不约而同地扎堆面江伫立，一边赞叹，一边高举手机相机，对着沱江两岸的绚丽夜色一顿狂拍。

九曲回肠的沱江是凤凰的母亲河，宛如青罗带穿城而过，缓缓流淌的江水把小城分隔于两岸，沟通两岸的是造型各异的桥梁。看左边近处的虹桥，一如其名，在灯光的渲染下，金色的风雨楼宛如一弯长虹，横跨于沱江之上，桥下三个半圆的桥洞与光影连缀成三个透明的金色圆环，在碧绿河水上轻轻荡漾；再看右边不远处有一座仿古桥，光灿通亮，造型别致，两层的桥面一平一拱，平卧的如长笛横吹，拱型的似彩虹挂天，桥的正中央还有四角亭突兀而起，飞檐翘角，玲珑俊逸，大气曼妙，这是沱江上的“风、雪、雨、雾”四桥之一的雪桥。“风、雪、雨、雾”四桥均由凤凰籍画坛鬼才黄永玉通过卖自己画作筹资捐建的。在黄老的眼里，桥是一座城市的项链，在沱江上架桥是一件多么诗意的事情。

在虹桥和雪桥之间，还有两道不同寻常的小桥连接着两岸：一道是木板桥，呈S形的弧线，以红砂块石为桥墩，桥墩间距约5米，上面架着五六十公分宽的木板作为桥面；另一道是简易原始的碇步桥，由独立的石墩扎在水中，排列成一条水上通道，每个石墩见方不足盈尺，间距约30公分，分为相偎的一高一低两列，行走其上，要从一个石墩迈（跳）向前面的石墩，凤凰人形象地称之为“跳岩”。这两道小桥古韵浑厚、朴实无华，一曲一直横亘在沱江水面上，给凤凰古城平添了一抹靓丽的风景线。

俯看夜幕中的游人津津有味地在这两个小桥上穿梭而行，并不时发出惊呼声和欢笑声，我们也不禁有了过桥的冲动，转身步入悠长狭窄的古街，向城墙脚下的沱江走去。

古街宽不足5米的石板路面，早已被人们的脚板打磨得油光发亮，这是小城漫长岁月的见证。满街都是步履悠闲的游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依江的街道灯火阑珊，霓虹璀璨，灯笼高悬，五光十色；沿路的木屋古色古韵，清丽淳朴，咖啡吧、酒吧、小吃店鳞次栉比、香气弥漫；皮鼓声、吉他声、摇滚乐的声音不绝于耳，小城的古韵几乎被淹没在现代的元素中。

无心理会古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却被一些新颖别致的店名留住了目光。这些店名别具匠心，极富创意，或充满乡土味，或文艺范十足，或洋里洋气，如湘西往事、艳遇凤凰、一米阳光、守望者、原始人、流浪者、可可西里、阿波罗、那些年、第一次等等。在守望者酒吧的窗沿下，挂着一块简陋的木板，上面写着：“为你钟情，倾我至诚，我愿化作一颗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没有目的，没有渴求，默默守望。”这煽情的文字，充盈着温柔浪漫的情调，吸引了好多人的驻足。都说凤凰是谈情说爱、艳遇寻梦的乐园，在廊桥，在酒吧，在河埠，在游船，可见不少成双成对的俊男靓女，或牵手相依，或呢喃细语，或同声吟唱，或相偎对饮，尽情地享受着夜色中的花好月圆和柔情蜜意。在这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夜幕中，历经岁月淬炼的我，早已洗尽铅华不再轻狂，但也被陶醉得如痴如迷，飘然若仙。心里在默念：如果还有机会，还要再到这香艳的江畔凝思发呆。

湘西往事酒吧边上有条小巷，从石阶下来便是平坦如砥的江埠，稍稍弯腰一伸手就可掬上清清的沱江水。伫立在香艳可人的江畔，灯火璀璨的两岸尽收眼底。夜风拂过的沱江水，五颜六色的光影随着微波荡漾，整个江面仿佛成了巨大的调色盆。跳岩、木板桥上游人的黝黑身影，轻轻地晃漾在清澄的江水上，身姿不一，各具风韵，恍如在上演一场精彩的剪影戏。在这空灵缥缈、玄妙艳丽的不夜城，我如同喝了陈年的醇酒，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与同伴迈上木板桥蹒跚而行，这桥真的嫌窄了，两人对面过桥都要侧身而过，桥下是川流不息的江水，轻盈的水草在摇弋摆晃，没有栏杆，没有扶手，走在桥上难免会战战兢兢，有眩晕不稳之感。一些胆子小的游人，每逢擦肩时只能原地立正，侧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即便如此，游人还是争先恐后上桥去体验，去寻觅乐趣和刺激。

下了木桥，我们来到相距仅六七米的碇步桥上，江流看似舒缓，但撞击在跳岩上也会激起雪白的浪花。过江的游人很多，穿过高的碇步需排长队，我们则选择几乎与江水持平的低碇步前行。流水从跳岩间哗哗涌过，踩着十分湿滑的石墩，脚边水花朵朵盛开，虽然说不上险象环生，也时有失足之虞，如果没有一点胆量和平衡能力，是不大可能一鼓作气到达彼岸的。

夜未央，月色如水。江湾停泊着一些游船，劳累一天的船夫都歇息去了，只有身穿婚纱的新娘和西装革履的新郎还神采奕奕，在江埠、船头拍摄结婚照，她们的背景或是金碧辉煌的虹桥，或是挂着串串红灯笼的吊脚楼，抑或是逶迤澄明的沱江水，我相信，每张照片必定都会有独到的美艳，风韵，典雅，和谐。

融现代夜市、光影艺术和民居、山水风韵为一体的凤凰夜色，美不胜收，令人叹为观止，若问没有灯光的修饰，古城又将会是什么模样？

翌日晨曦初染，等不及与团友集体用餐，我再次来到古城。半梦半醒的古城，沿路店门紧闭，行人稀少，昨夜的喧嚣已远，古街静悄悄的。没有了璀璨灯光的渲染，没有了接踵而来的人潮，沱江两岸露出了真实的素颜，显得清幽典雅，灵气十足。如果说夜色中的古城是浓妆艳抹、披着婚纱的新娘，华丽美艳，千娇百媚；那么清晨的古城就如淡颜素装、长发及腰的少女，淡雅清秀，楚楚动人。

沱江水韵是凤凰古城的灵魂。晨曦中的沱江澄碧如练，波光粼粼，岚雾若隐若现，若断若续，江水浅吟低唱，缓缓流淌；江埠上几位苗家姑娘，一边聊侃一边洗涤衣裳，脸上的微笑也像涟漪那样轻轻荡漾；小木船静静停泊岸边，任凭碧波轻抚，微微地颤摇着；一排排已有百年历史的土家吊脚楼，层叠向上，错落有致，镶嵌在沱江两岸，倒映在水中成双成对，别有一番韵味，展现眼前的分明是一幅清雅淡逸的水墨丹青，真是看不够，赏不完。

山不高而秀丽，水不深而清冽。面对温婉如画的风光，同伴提议留一张集体合影，正欲求助他人，背着相机的苗家少妇快步上来，三言两语，她就抢到清晨的第一单生意，把我们的身影定格在沱江碧水的跳岩上。

观览雪桥下来，听到水声轰鸣，看见沱江上方有一道笔直的堤坎横腰而拦，从堤坎溢出江水形成宽宽的瀑布，倾泻下方，仿佛在江中扯起洁白的布幔。江岸边还有一只不知疲倦的大水车，在“吱呀吱呀”轮回转动着，卷起一堆堆雪白的浪花。仔细去瞧瞧，其实这只水车并不具有实用功效，也许只是为摄影充作道具而已。

看大水车正入迷时，一个背着相机的苗家少妇又来兜生意，同行女伴经不起忽悠，便成了她的平面模特。戴上银光闪闪的头饰、胸颈饰，换上苗家盛装，系上围腰，背上小背篓，同伴瞬间成了苗家女，摆了不少造型，拍了不少照片，折腾了不少时间，摄影师才肯罢休。当然这临时模特不仅得不到报酬，而且要自己掏钱去换回这些照片。不过能在美丽的凤凰城，穿上美丽的民族服饰，定格美丽的倩影，留下美好的记忆，这应该是非常值得的。

当朝阳映黄沱江水时，古城又是人头攒动，又是一片喧嚣，看来除了深夜，除了清晨，凤凰城是不可能回归当初的清静了。

作者简介：

林云江，笔名木鱼、沐雨、鱼木，瑞安市社科联常务理事，《瑞安中学校志》主编，《瑞安中学文化丛书》执行主编，著作有《世纪之梦》(合著)、《溯源追昔》、《岁月年轮》、《云在青天水在瓶》等，散文随笔散见于报纸、杂志及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