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寺庙道观对联

浅谈寺庙道观联

李洪起

寺庙道观对联,顾名思义是题于寺庙道观及神祠的联语。民间还有一些通俗的或非正式的称呼:如庙门联、神庙联、仙门堂口对联等等。对联本是一门具有上千年传承史的学问,庙宇空界对联更显得无比深奥了。诚然,因为常人对宗教理论、知识了解甚少,写作难达玄妙之境。但它的写作技巧还是很多,归纳起来至少有四个方面,即:描写风光,展开冥想;录载史实,用典言事;昭示禅理,善于化用;寄寓褒贬,惮明心志。笔者从清联300幅中撷取数幅,兼有尘封释语,演示了寺院庙观联的写法技巧以飨诸君。

1.开福寺山门  韩 崶

紫微栖凤;

碧浪潜龙。

[简注]开福寺:在湖南长沙。韩崶,清江苏元和(今苏州)人。乾隆拔贡。官至刑部尚书。紫微:山名。近开福寺。碧浪:即碧浪湖,在紫微山下。此联题于山门,用“栖凤”“潜龙”突现开福寺的祥瑞之气。联语八个字,要言不烦而气势辉煌。见《中华对联大典》尘封曰:此联纯以气势取胜。所用景物看似随手取来,实则大有深意,用平淡的湖山配以龙凤二字,顿时激发出无边气场,气势恢宏到无以复加。这是一种由实入虚的手法,即面对眼前实际存在的景物展开联想,引发出眼前不存在,甚至世上不存在的事物。

2.定慧寺 伊秉绶

龛收江海气;

碑出鱼龙渊。

[简注]定慧寺:为镇江焦山古禅林。伊秉绶清福建宁化人,乾隆进士,历官刑部主事、光禄寺卿。龛:供奉佛像、神位的小木阁子。此指定慧寺。碑:指南朝时的《瘗鹤铭》碑。原刻焦山西麓石壁上,因石山塌方,碑两次跌落江中。宋代淳熙年间,曾将此碑从江中挽捞出来,后又坠入江中。到康熙时共捞出五块石碑,移至焦山定慧寺,今存。铭文真书,字体透逸雄劲,为中国书法艺术珍品。由于出自长江中,故有“碑出鱼龙渊”之句。联语十个字,颇具气势。是用典言事,既是对佛寺及焦山文物的赞颂,又是对前人保护焦山文物奉献精神的赞赏。容纳史实,雅切自然。见《中国名胜古迹对联选注》尘封曰:此联所谓能以小言大者。联中用语,皆确有其事。然而普通平凡的事情在作者笔下,被描写得极其雄阔深沉,却又不感觉过分。这是一种语言境界,可仰望之,必有江海之胸怀,鱼龙之气概。

3.净明寺 李銮宣

名山超五岳以外;

精舍在二灵之间。

[简注]净明寺:在浙江乐清雁荡山。李銮宣,清山西静乐人。乾隆进士,官至云南巡抚。联语简洁明了。二灵:指雁荡山的灵岩、灵峰。上联写山,大有“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意思;下联写寺,切“净明“之旨。联语不须雕饰,却清爽可诵。见《古今联语汇选》尘封曰:此乃以散语作联。所谓散语,即不入诗词律句之属的散文句式。对联的平仄划分不同于律句。名山/超五岳以外;精舍/在二灵之间。比如此联,如以上方式划分平仄即可。也有一些前人散语联作,整句都不做平仄的划分,只看尾字平仄即可。

4.潭柘寺大雄宝 胤 禛

鹫岭云开,空界自呈清净色;

龙潭月皎,圆光常现妙明心。

[简注]潭柘寺:在北京门头沟潭柘山,寺始建于晋。胤禛,清康熙第四子,封雍亲王。后即皇帝位,年号雍正,庙号世宗。鹫岭:即灵鹫峰。空界:指佛门。即佛教所谓色相皆是虚妄的世界。清净:佛家语,是说远离罪恶与烦恼。圆光:本指月光。此指佛教称佛菩萨头部放出的轮光。妙明:佛家幻想的深微光明安乐之境。联语是为大雄宝殿而题,自然要体现禅理佛心,因而用语恰切,题于佛殿亦算是佳联。见《中华对联大典》尘封曰:大雄宝殿,是寺庙正殿。在任何一所庙宇里都是格局宏达,气派森严。门前的楹联,一般是以赞颂佛家功德威仪,彰显佛教禅理为主,也有单纯写景的。更多的是把景物与佛理,融合在一起。起句以景切入,写景不单纯是为了写景,它是为了引出下文:云开如何,云开当然日出,当然晴朗,当然万里空明。所以接下来就写了:“空界自呈清净色”。云开是因,清净是果。前后分句,关系密切不可分。句子的语言,介于真实的景色与飘渺不可琢磨的佛理之间。说是写景也可,说是写佛理也可。“龙潭月皎,圆光常现妙明心”。上联是白天,下联就写了夜景。其修辞手段,与上联雷同。

5.金顶寺  段昕

烟寺晚钟情定否?

池塘芳草梦何如?

[简注]金顶寺:在云南剑川。段昕,字玉川,一字浴川,清云南宁人。康熙进士。官至户部主事。联语为寺庙所题,避开佛理禅性不谈,用两个问句,其含意尽在问号中。皈依佛门未必就能“情”定,“梦”醒。用语清新可诵,的是佳构。见《中华对联大典》尘封曰:上联化用“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诗句。既然是写寺庙,当然就融汇进了一些佛理。情定否?这个和今天的定情不是一个意思。是佛家语,这个定,有看破,入定的意思在。下联,是化用朱熹化用过的诗句“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悟叶已秋声。”朱熹化用了谢灵运,这个对联化用了朱熹。“化用”,也称作“借用”、“套用”,所谓“化用”即将他人作品中的句、段或作品化解开来,根据表达的需要,再重新组合,灵活运用,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它是作者对素材积累的浓缩与升华,是作者情感酝酿的奔突与发展。化用,是取我所需的一种重新整合形式,应该说这既是语言的创新,又是思想的提升。

6.岳王庙 陈 琪

精诚与松柏同坚,万古昭昭,公自大名垂宇宙;

庙貌共湖山并寿,寸衷耿耿,我为时势吊英雄。

[简注]岳王庙:在杭州。陈琪,清浙江青田人。生活于乾隆、嘉庆时期。昭昭:彰明,显示。“公自”句:用王守仁题于谦祠联句。耿耿:刚直、诚信。“我为”句:变化王守仁联句。上联颂赞岳飞万古彰扬,名垂天地的精忠的气节;下联表达凭吊岳飞庙的敬慕之情。联语意切情真,对仗工稳,造语谨严。尘封曰:前些时候,学习了不少关庙联。大家对祠堂联的写作,都有了些基本的概念。好的对联之所以好,好在何处。大家写对联,有几种情况:第一种:记叙文式的。平铺直叙。第二种:议论文式的,徒发议论。还有第三种:夹叙夹议。能够追溯历史,切合实际,有所寄托。这是很高级的一种写作方式了。此联是以岳飞的精忠报国思想为切入点,然后很自然地与岳庙的松柏联系起来,同松柏的不朽寓意联系起来。在与“精神”二字作比的时候,顺便切题到景物,只轻飘飘一笔带过,进而继续在岳飞的爱国主义精神上面用工夫,用了“昭昭”二字,对岳飞含冤被害的悲剧做一下渲染。此处的“万古昭昭”在对联中,承担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这一句,既是对前一句的精诚不朽的进一步提升,也是生发出结语的基础。正是因为精诚不朽,名垂宇宙,钦慕之情溢于言表。

李洪起,网名洪波湧起。50年代生于沈阳。退休后开始研习诗词楹联。现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國楹联学会会员、鞍山市诗词学会外埠会员、沈阳市楹联学会理事、中国现代文化报辽宁工作室副主编、北梦南缘文学社副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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