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专栏 | 生命再艰难,也要开一家花店
初见题目时,便觉清新脱俗,余味无穷。再看文字更觉清新雅致。一直觉得文章之美就在于其简练,在于其意远。读罢,我便也相信,在艰难时刻不忘开一家花店的人,其内心必有可观处,花之芬芳,无疑使得那生活的艰难有了可以忍受甚至能觉幸福。世人多说世界充满了困苦,多半也是其心被困苦所围,无法超脱其上。世上艰难困苦乃寻常之事,能在其中感受到生命的芬芳的人,必是充满希望,乐观向上的人,是能幸福的人。
——编辑 以风为马
朋友搬新家,应邀赴约。出门前想了一会儿究竟是送花还是送茶。不懂茶不爱茶的人,收到茶叶大多成了收藏或摆设,还是送花好,小小花束,自己亲手包好,有时甚至比花店包得好看,受礼者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出门前剪了一截麻绳装进包里。走进花店的时候,老板正准备外出进货。确实,花店里的花剩下的寥寥无几。我一向不能适应百合妖艳的香气;粉色玫瑰像是已经放了好多天,也不适宜送给男性;两把康乃馨一红一紫更不科学;霞草应该是表白之花吧。二十平方的花店,摆满杂物后剩余的空间也就只够摆这几种花了。还好一桶淡紫夹白色的类草小花还算新鲜。我捡了十来支出来,一翻修剪,用麻绳捆好,算是能见人了。
这半年多来,在这家花店买了很多次花,迷你菊送闺蜜,雏菊送姐姐,白玫瑰庆祝好友话剧演出,勿忘我送康复之人,没有讲究,只管美不美。
第一次买花时,老板在店后面的仓库里忙活,工作台边坐着的女孩子,因患重病,口齿不轻,面部瘫痪,身体的一侧从头到脚都有些萎缩,连字都不能好好写。但一脸温和笑意,送了好多张包花纸,墨绿色的,带纹路,特别美。
第二次买花,跟女孩和老板都认识了,探讨起花束的包法,闲聊几句家常天气什么的。
有一天傍晚下雨了,我从园区的公共卫生间出来,见花店老板搀着行动不便的女孩,往洗手间这边走来,耐心地,温柔地,像个真真正正的男人样子。老板向我介绍,说这位是他太太。
那段时间常常出没在园区,见过许多次老板陪女孩去卫生间,每一次都如此。一天晚上,我又带上电脑去园区码字,写到动情处忍不住开酒来喝。坐在室外的花台上,一瓶酒下肚,酒兴人微醺,花店老板又带着他的太太去洗手间了。彼时正值初夏,园区里植物繁多,蛙鸣虫叫,头顶几颗星星惨淡地闪烁着,风带着热乎劲儿,吹得皮肤上汗水半干半粘的。老板路过我时亲切的打个招呼,笑话我又喝酒了,边走边轻言细语慢条斯里的跟女孩讲话,像一对知晚年而安居乐业的老夫妻似的,这才真是羡煞旁人。我心里是觉得很感动的,此情此景比诗美。
后来一段时间忙碌,花店去得少。那晚临近夜里十二点,我深埋着头路过花店,也没注意路边几家灯火通明花店老板翠声喊住我:刚到的栀子花,新鲜的,香得很,你带一把走。
这是收到的最感动人心最心意美好的花吧,比你什么红玫瑰香水百合蓝色妖姬好太多。送人的花,我是心里有股清高劲儿的,向来不喜欢俗物,大多会选择野花松枝香草一类,送至千里之外。然而这把栀子,深得我心。
捆好紫白色小花,付钱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趴在桌子边儿上,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我看。老板说这是他女儿。
不曾知道他有女儿,听到这句话,心里只祈祷小女儿是健康的。然而事实却让人心疼难过,小姑娘随了她母亲,口吃更清晰些,手脚依然不偏离,脑袋微微偏向一边,不细看察觉不出。年纪渐长就越发心疼孩子亲她的脸蛋儿时,小姑娘笑起来像美丽的花童一样。
所以我想,再艰难的人生也要开一家花店。或许老板并没有觉得简单,并未把女孩和小女儿当负担。或许他也并未如文艺人士一样把开花店当作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不过为生存方式而已。
不去计较了,不由我来计较。
想起每个深夜路过他家店门口,只觉得美好而感动。那是许多个夏夜,有时会顺手从口袋里抓一把李子送给他们夫妇;有时老板抓着女孩的手,两人在门口乘凉,也不干个啥;有时他们没有看见我,而我却是眼见着他们,这一对儿,这一家。
作 者
zuozhe
漱石,川渝女子,青年诗人。“吧啦原创文学”自媒体专栏作者。 漱石现已是吧啦原创文学的专栏作者。本文由作者漱石同意授权吧啦原创文学申请原创保护,其他平台转载此文会默认此原创标识。
文 漱石 | 图片 网络 | 编辑 以风为马 宛若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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