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山作家群] 曹海平的诗《人生这趟单向旅程》（7首）

放生

一条小鱼躺在没水的沟里

袒露着绝望

它的叫喊没人听见

只能用小小的身躯，不停地

拍打着泥土

在夏日下白得晃眼

不远高架桥下

低洼处有水

友人用塑料袋舀水，拾起放入

提到南山寺对岸的河边放生

这些年友人东奔西走

搜集许多旧瓷片

它们也许来自不同时期

不同地方的土层

于今共聚一堂

让古今隔空对话

不知道如何归置它们

像提着沉甸甸的小鱼

沉入湖底

等待下一位，有缘人

与之结识

素斋

一枚铜钱

要与另十五枚相聚

诚邀道友驱车一同前往

苏州碛砂延圣寺

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香樟木雕大像

友人立前诵经、焚香

礼敬法师

着一身灰色僧袍

年轻

一双铜铃般大眼睛

有神

对坐，吃茶聊天

笑容可掬

讲解佛学词语

古今相背，褒贬自在人心

留下素斋

和法师、僧人、义工围坐一起

素菜、汤、白米饭

清爽可口

千年澄湖沧海桑田

院后湖边就是一片菜地

藏经阁木版经书陈列

临别

他一步小跑

抱出几箱手工素斋月饼

赠予我两

送别

小女拖着行李箱

走在我和妻子前面

娇小的身躯

箱子比她还大

刺耳的滚轮声响

在大街上游荡

无主的心总在躲闪着什么

响声离家渐行渐远

一切会好的

像谍报员

在午夜搜索电波

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把香烟缭绕了一屋

让空间弥漫着糜烂的情绪

尼古丁也抵抗不了生猛的蚊虫

把自己关进二楼

在阳台对着天空吹笛

把孤独吹向闷热的晚风

远处的山峦绵延不绝

只顾在自己的心路徘徊

父亲每次上来重复着劝慰

一切会好的

母亲拖沓着沉重的脚步声响

似乎在扣问着我的心病

找来秃头的毛笔，蘸着清水

趴在水泥楼板上写字

挑起沉甸的稻穗

从田间到屋舍，一路小跑

风一样的少年

他不是父亲口中

农不农秀不秀的一介书生

担起臭烘烘的粪水

他闻出了庄稼人的希望

贫瘠的土地想要开出最美的花朵

也许痛苦就是最好的肥料

弘一法师圆寂前，写下四字

悲欣交集

人生这趟单向旅程

缘聚缘散

如梦，似戏

处处都在修行

流浪猫

仪态完整

横躺在马路中央

清晨赶路人们的脚下

一动不动

她应该睡在

院子里的长椅上

或椅子旁的水泥地上

前几天我还故意去打扰过她

逗她惊醒的样子

无辜的眼神躲闪着

在老家

她的尸体

应该被高高挂在树上

明信片

一张张明信片

是一颗颗青春的心

如同一朵朵红梅

绽放在洁白的雪域

是落雪盼望梅开

还是红梅盼望雪落

别致的画面

写上激情的寄语

载着一片美好

送去遥远的祝福

它是心与心的纽带

载着一段萌动的情愫

它是一句寂寞的诗行

载着一趟孤傲的流浪

它是一首离歌的余音

有一幅画的青涩

有一段情的回眸

青春原本是彩色

有些人却也钟情于黑白

影子

站在荒凉的田野间

狂傲的北风扫荡过它的胸膛

冷酷的寒霜毒敷过它的面颊

芬芳的泥土裸露出它英雄的本色

斜阳把身影拉得很长

匍匐在干涸的田野上

寂寞让影子成为了巨人

搁浅的螺壳

没有赶上流水的脚步

堆积一角

曾经孕育过的稻香、蛙鸣，不在

干裂的心田

亟待一场雨水的洗礼

当我们面向光明时

我们把影子抛给了身后的世界

匆匆赶路时

把影子留给了奔波的日月

踽踽独行时

把影子留给了轮回的四季

是他们把影子留在春天播种的希望里

是他们把影子留在夏日耕耘的汗水里

是他们把影子留在秋天丰收的喜悦里

是他们把影子留在冬日等待的炉火里

是他们在狂风烈日下抛洒热血

是他们在苦雨青灯下破壁图强

当我们背对光明时

我们遇见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

他是个忠实的跟随者

默默不语

曹海平，湖北大冶人。文学爱好者，自高中时代接触并写作现代诗歌。生命如诗，吾写吾心，岁月如歌，边走边唱，追求美好，为爱而歌。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