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杨建营/吹哨者——致屈原

^{用文字温暖世界}

^{—微信号—}

本刊网络所发作品，同步在微信公众号、今日头条、搜狐号、网易号、百家号、知乎号、360个人图书馆7大平台推送。敬请关注！

——致屈原

（组诗）

杨建营

吹哨者

我翻开历史，

看见您在地上吹哨子。

您发现远方丛林里的仇敌和恶魔已经联合起来，

您听到了战争和灾难的脚步声。

您吹给楚王听。您吹给文武大臣听。您吹给百姓听。

可是，竟无一人愿听。

看见人们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

您独自一人走向诗和远方。

您非常珍惜自己的哨子，

因为人世间只有这一只哨子。

您用汨罗江的水濯洗哨子。

哨子很干净，和您的身体一样干净。

您流着泪看着祖国一点点沉沦，希望之灯即将熄灭。

您脖子上挂着哨子怀抱一轮明月投江自尽。

看见您在天上在吹哨子。

我合上历史。

警世钟

楚王顺着您指向月亮的手指

隐约看见了薄雾中敌人和朋友的脸。

您擅长撕碎一切面具。

您长跪不起，让楚王和众多的臣子踩在您的背上

看一看前方的陷阱和深渊。

您一遍遍发出警告：大难将至！大难将至！大难将至！

楚大夫，您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楚大夫，您是个杞人忧天的病人。

您惊破了楚王的酣梦，挡住了小人的去路。

当强敌变成虎狼和毒蛇，咬破了您的祖国，

您竟然怀抱一轮明月，投向汨罗江——

钟声响起来，震天动地。

钟声响了两千年。

拯救者

五月五，楚大夫，您沉入汨罗江的那一刻，

才真正成为拯救者。

看啊！那些溺水者爬上岸，伤病者起身，昏睡着醒来。

人啊人！那心灵的栅栏早已朽烂，兽群冲向四方。

您给死神披上美丽的外衣，

令许多垂死之人免于恐惧。

一个人的祖国

您的国破了，您的梦破了，您的心也破了。

那碎裂的声音令您悲愤。

山河依然秀丽，却难以慰藉您的灵魂。

汨罗江，泪水的江，依然清澈如明镜。

您搜寻着遥远的国。

当天塌了下来，您终于看见，您的国化为一朵浪花，

接纳了您孤独的倒影。

您仰天长叹：生存和毁灭为什么同一个模样？

刨树

楚大夫，您种下的那棵橘树，依然立于楚国最高的山上。

两千多年了，橘树依然健壮，丝毫不显老态。

有人在树下乘凉。有人对着树歌唱。

也有人摘树上的金橘到集镇上卖钱。

春天来了，树旁站着个诗人，自称是您的后人，

他要把橘树刨出来，移栽到他北国的老家。

诗人的四周围了好多人，

都在看他挥舞着䦆头刨树。

刨着刨着，诗人就刨不下去了，

他发现橘树的根扎得太深，

有许多扎进了石头缝里。

诗人手持铁锹，一直向下，向下挖掘。

树坑外面堆起了泥土和碎石。

诗人看了一会儿树叶间的白花和尖利的刺，

接着弯腰向下挖掘。

诗人又拿起䦆头刨了几下，

发现湿润的树根在流血。

他足足楞了一刻钟，继续刨，

竟刨出了人的头骨和陶罐。

诗人猛地站直身子，身体微微摇晃。

他有气无力地问围观者：

我为何两眼发黑？

我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抱着橘树恸哭不止。

围观者如鸟雀散。

瞬息间，夜晚怀抱着一轮明月降临。

赛龙舟 

汨罗江畔，锣鼓声欢呼声震天动地。

您在龙舟的前方飘来飘去

向我们频频招手。

我们奋力划桨。

等到我们快要追上您的时候，

您微微一笑，

转眼间

已立于云端。

三闾大夫，您为何看上去就像顽皮的孩童？

您是何时修成了天上的仙人？

祖国的另一副面孔

您在吟唱：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您看见了祖国的另一副面孔。

天空低垂如盾牌，且挂满香草。美人吹箫，身上长出双翅和羽毛。

雀鸟踱步。野兽仍在酣睡。

五月初五，鱼群跃出汨罗江呼喊着三闾大夫。

时辰已到，您怀抱一轮明月进入水中，立于时间的中央。

您率领着鱼群踏上铺满鹅卵石和青荇的河道。

您探寻着祖国的另一个世界。

您在吟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驯兽师

您收起手中的刀。

您喜欢驯兽，用笔，也用箫。

您最得意的是

那只红色的豹和有花纹的狸进入了您的《九歌》，

且驮跑了美丽的山鬼。

被您驯服的兽，不嗜血，不吃肉，饮泉水，食香草，

总是驮着吹箫的美人在您面前

走过去走过来。

被您驯服的野兽们都变成了您的乖孩子。

您是唯一的观众。

竹叶舟

子夜时分，汨罗江上飘着一只竹叶舟。

您立于舟中，峨冠博带，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来。

可是，您为何依然一次次仰望夜空？

您为何依然一次次对天发问？

您问一声天，天上就会闪一下光。

哎呀呀！空中竟然多出了170颗星星。

空中虽无月亮，星星们依然照出了您的心，

也照出了人世间的琐碎皮毛、萤火虫以及一切的骨头。

楚大夫，您曾经抱过的那块石头在哪里？

那块石头是不是天上落下来的一颗星星？

楚大夫，您是否知道，竹叶舟早已远离您的故国，

乘风飞向宇宙的深处？

永远的哨子

《离骚》、《天问》、《招魂》、《哀郢》……

您的诗篇围绕着我，闪着七彩光。

我捧起您的诗篇，小声读，大声读，站起身来读，

我忽然发现，您正立于云端俯视着我。

其实，我是在吹一只只哨子，那是你的哨子。

哨子形态各异，而哨音没有区别。

我在白天吹，警钟就会敲响。

我在夜晚吹，暴风雪就会来临。

我在吹您一颗颗破碎的心，

我在吹您一个个美丽的梦。

作者简介

杨建营，河南省新密市人。诗文散见于《百花园》《天池小小说》《牡丹》《诗刊》《散文诗世界》《郑州日报》《郑州晚报》《华文作家报》、台湾《世界论坛报》等海内外报刊。著有诗集《夏日风铃》（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出版）。现居郑州。

出品/河南阅读学会

编辑/河南文学杂志社

主编/李一

副主编/阿 若  冯新林

编辑部主任/ 任学青

责任编辑/宋  兵      达  林

刘海波      蓝   岛

平台维护:河南阅读学会文化传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