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力 || 长篇幽默小说《民办老师 》下集 第十六回：菩萨主任定乾坤 老牛嫩草养精神

民办老师下集

十六回

菩萨主任定乾坤

老牛嫩草养精神

现在大家都知道，美女不仅能够养眼养颜养身养肝养肾，还能养心养气养性养神养血。尤其是艺术家科学家，有了美女美酒美景美乐，才有灵感灵性灵气灵巧。自古到今，文人雅士逸闻趣事不绝于耳。

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唐伯虎点秋香。一笑二笑连三笑，神来之笔佳作如涌流传至今千年不衰。还有风流才子纪晓岚，美女相伴才思敏捷妙语连珠出口成章，布衣百姓津津乐道赞不绝口。

画家张大千先生，现场若无美女相伴左右，笔墨枯竭眼神呆滞只会发楞。七十岁那年，美髯公欲去敦煌临摹壁画。夫人为他准备一应行装，特地安排一位十七岁小姑娘随行。夫人向小姑娘行礼鞠躬，千叮咛万嘱咐，拜托拜托!千里之外风沙蔽天，既是驴友也是助手，既当小妾也当丫鬟。

古诗词专家兼书法家据说还是画家，文怀沙老先生最是潇洒走一回。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活了一百零几岁。老先生公然说，没有美酒美食美女美景，你叫老夫如何创作上品佳品妙品孤品?

大画家晏济元百岁生日，五代弟子为之祝寿。酒酣耳热便去洗脚按摩，画家与小姑娘调笑:你看我今年多大?画家童颜鹤发笑语朗朗，小姑娘看了半天狠着心使劲猜:快有八十了吧?画家笑眯眯地说，再加上你的年龄就正好!

杨振宁八十二岁那年，娶了二十八岁的小娇妻翁帆。按古人说法，女子二八方为佳品，二十八只为剩品。但凡事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女子二十八岁确实有点偏大，但与八十二岁老翁相比，绝对是嫩草海棠无疑。

说起海棠又有故事。宋代进士诗人尚书都官郎中张先，八十岁那年新娶十八娇娃为妾。大才子东坡先生信口题诗一首以贺兼调侃:

十八新娘八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就说东坡先生自己，不也有个朝云姑娘相伴左右，朝朝暮暮云云雨雨吗?先生一日兴起指着便便大腹笑问众人:腹中装有何物?有说锦绣文章，有说安邦良策，唯有朝云与众不同，说是一肚子不合时宜。先生闻听捻须颔首:知我者，朝云也!

老人家御封人民艺术家白石老人，那就更不用说。那年与北山愚公同龄，还天天吵着闹着要续弦。人家给他介绍了一位四十岁的女子，他不无遗憾说:人倒是还中看，只是年纪大了点。自己比人家大五十，居然还嫌人家大?

正当白石老人犟着拧着，要找十八二十二的小丫头，忽然间染病不起。没过几日，竟呜呼哀哉直接挂了。那位四十岁女子，闻听消息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老爷子嫌自己年龄大，要不刚办喜事又办丧事，整个人生就给毁了。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古今历史掌故，就是给大家吹吹风提个醒。我们故事里的人物，同他们这些大家相比，连小巫都算不上。同时也打个预防针，戴眼镜的看官朋友，最好在后脑勺扎根绳子。免得到时掉下来碎了镜片，配一个好贵哦!

话说何德何能次日，找到菩萨主任汇报，重点是锦囊口诀和半仙妙解。菩萨主任的确是个大好人，也是个热心人，更是个爽快人。大手一挥快人快语:既然命中注定这样，我们就按这个方案办。

何德何能还有点放不下，扭扭捏捏说:这样子不合适吧?菩萨主任说:这有啥么不合适?古人云，大礼不辞小让，大事不拘小节。男婚女嫁顺天理合人情，千古佳话其乐融融!

这话说得相当到位，何德何能过了心理这个关，顺坡下驴心中窃喜。两人接下来详细讨论操作细节，菩萨主任自告奋勇:叶芳还有她家里那边，由我去协调洽谈。你啊，就抓紧时间准备办喜事，做你的新郎官去吧。

菩萨主任具体怎么同叶芳谈的，又是怎么同叶芳家里谈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凭菩萨主任的领导水准谈话技巧，还有应变能力微笑服务，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菩萨主任还有一柄尚方宝剑，那就是人事权。公社一级教师队伍建设，尤其是民办老师上岗任用，那是他一张嘴说了算。乡人也有个说法，叫作一支笔。意思是签字有效说话算数。

纵观世界上所有谈判，核心只有两个字:利害。国家也好集体也罢，个人更不用说。政治也好军事也罢，商业更不用说。别看双方都牛逼哄哄振振有词，天花乱坠一套一套，什么高尚高大高贵，什么高端高度高雅，其实脑子里肠子里骨子里，全都在想这两个字。

第一二次世界大战，不都是因为利害二字而起吗?中东战争海湾战争两伊战争，哪个不是因为利害关系?假如爆发，也一定摆不脱利害二字，而且必与资源有关。当然，直接说利害关系有点俗气，一定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谓师出有名是也。

无论是中苏谈判，还是中日谈判中印谈判，也不论是张仪连横苏秦合纵，都离不开这两个字。诸子百家除了儒家道家墨家法家等，还有一个纵横家。用现如今的话来说，是否可以称作为游说家演说家，或干脆叫谈判家?

诸葛孔明就是一个谈判家，而且集儒家兵家星相家于一身。舌战群儒联吴抗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巧借东风火烧联营诱之以利告之以害。最后才能形成三国鼎立局面，建立蜀国雄踞一方。

老人家也是谈判高手。羽翼未丰时亲赴山城重庆，与蒋校长把酒言欢谈笑风生。待到钟山风雨苍黄四起时，你想划江而治再来谈判恕不奉陪。冰城莫斯科与斯大林谈判，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板门店谈判，台上谈事的是大将军，台下扯线的还是老人家。

我又想起了晚清重臣洋务运动先驱李鸿章，也是谈判专家。甲午海战失利后，代表清政府与日本国谈判，签订了《马关条约》。八国联军入侵中国火烧圆明园，又代表清政府签订了《辛丑条约》。

李鸿章这一系列谈判签约，被后人骂作汉奸卖国贼。我有时觉得奇怪:他有何资格卖国?他何来之国可卖?就像乡下人养猪，到年底请屠夫杀猪卖肉。猪又不是屠夫的，杀不杀猪卖不卖肉，养猪人说了算屠夫哪有半点决定权?

屠夫只不过是受聘于人，职责是把肉卖出去而且卖个上好价钱。就像满朝文武一样，食人俸禄与人办公。正如广东人所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皇帝老儿要卖国，皇帝他娘要卖国，我一个做儿子做孙子做臣子做狗子的，能有啥子办法?

就比如说香港台湾老板办厂，我在厂里打工赚钱养家糊口。老板亏损或转行，命令我去谈判卖厂。我一个穷打工的难道能不卖吗??何况还找了一个好买主，卖了一个好价钱。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何来汉奸卖国贼之说?凡是说李鸿章卖国的人，其实是在为昏庸皇权开脱甩锅，不是吗?

谈判的最佳结果当然是双赢，你好我好大家好，例如本故事便是如此。菩萨主任除了是教育专家，还是谈判专家。一个公社几十所学校，几百个老师几千上万学生。每天要发生多少事，每年要发生多少事?都得一个一个解决一个一个谈判，想想都害怕!用现在的话说就叫:细思极恐!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据说菩萨主任很有心计，首先约谈叶芳父亲，谈话核心是:利。诸位看官朋友，千万不要给我戴高帽子穿小鞋子打粗棍子:难道我们的农民伯伯就是这样唯利是图吗?

那个年代的农村姑娘，能嫁给城里人吃商品粮，那是打灯笼都难找的大好事!何况菩萨主任还说了，结婚后留校先作民办老师，有机会一定优先转正。那以后的小外孙们就是城里人，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当说到日后接父母大人去城里享清福时，叶芳父亲张开大嘴乐呵呵地笑了。

再说男方，人家是校长大知识分子，除了会当官教书，还会修理闹钟手表收音机呢，学问深外快不少哩!虽说结过婚几年前就离了，也没有孩子拖累。年龄确实有点偏大，但自古至今也不少见啊!当然，菩萨主任没说叶芳怀孕之事，办事要讲究方式方法方略，对不?

叶芳父亲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这辈子还没见过菩萨主任这么大的官。领导这么面善说话这么斯文条件这么优惠，没理由不同意啊!但也不能一口答应，显得没见过世面。当即只是微笑回话说:这事还得女仔自己同意，另外还要同女仔他娘通通气啊!

菩萨主任凭感觉，这事成了!回过头来再找叶芳，谈话核心是:害。菩萨主任开门见山，当头一棒就说患病怀孕之事，叶芳一听当场就晕菜。开头有点不信，再前前后后仔细想想，一系列事情奇奇怪怪，确实是有点那个。

菩萨主任非常巧妙透露他儿子学医，曾经说过女子怀孕的几个明显标志。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停经，俗话说大姨妈不来了。叶芳自然心里再明白不过，两脸绯红低着头，拼命咬着嘴唇不敢吱声。

那个年代，连男女牵手都是流氓坏分子，更别说未婚先孕。有时为了名誉为了清白，跳河喝药上吊自杀的都有。不像现如今，男女同居司空见惯，未婚先孕比比皆是，流产打胎不当回事。

菩萨主任层层递进，接着说此事目前尚属隐秘无人知晓，逐步打消叶芳的心理障碍。又说此事不宜拖久，过不了几天就要显相，肚子大了就非常被动难以处理云云。一番话说得叶芳心惊肉跳一身冷汗无以言表，两只眼睛牢牢盯着主任。

菩萨主任知道火候到了，最后才说善后事宜。说此事前前后后全凭校长何德何能一手办理，又说校长人好心善离婚单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最后说特事特办不拘小节，快刀斩乱麻一掌定天下。

叶芳一个小女子高中生，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水浒传里连环马气势恢宏，太平天国连珠炮威力无比。叶芳心理防线全部崩溃，亦步亦趋跟着菩萨主任的思路走。先是大汗淋漓,中间茫然无措,最后一身轻松。

直到这时水到渠成，菩萨主任才把底牌和盘托出:提前毕业，先作民办老师。教体育或唱歌课都可以，以后有机会再转为公办老师。叶芳自然心中又是一喜，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及其他。

也许有人疑惑，菩萨主任有这么大的权力吗?其实，菩萨主任早就得到付主任指令，巡演结束微力老师借到公社，主抓农民短剧创作，准备参加全县文艺汇演。叶芳提前毕业接微力老师的手，教唱歌课带文宣队，那是两全其美。嗨，菩萨主任真是大将风度，快刀斩乱麻顺带切豆腐，一刀两断两面光鲜！

凡事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叶芳家里并不知内幕，其他都很满意，只有一点稍不如意。何德何能比叶芳父亲大了三岁，比叶芳母亲大了六岁，比叶芳大了整整三十岁。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惊世骇俗的了。

叶芳呢，还是挺有主见的。近来几天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有预感将有重大利好消息，在里面手舞足蹈很是活跃。俗话说母子连心，自然油生出初次做母亲的柔情蜜意。

不知怎的，内心深处真心涌现一丝谢意:校长大人，真是委屈你了，小女子容当后报！这话新婚之夜也曾说过，你猜何德何能咋说:未曾耕耘就有收获，我要感谢上天所赐!说起提前毕业留校，叶芳也是满心欢喜，毕竟以后永脱农门可以为人师表了，这可是多日梦中所求的啊！

再说何德何能这些天，也是波澜起伏颇不平静。一会想到北京的妻儿，一会想到丽水的父母，一会想到美貌的叶芳。当然偶尔也会想到犯事的男子，这也是人之常情。生活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凡事不能求全。看样子后半生就在这僻静乡间，坐拥娇妻弱子，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们那里乡间男女结婚办喜事，一般是这个流程:请媒人求婚叫作说人家，其次是双方互访叫作看人家，然后是订婚酒建新房办嫁妆叫作定亲搭窝，最后才是娶亲嫁女娶老婆迎新娘。

时间安排也有规矩。自秦皇汉武到满清民国，一般是端午中秋春节元宵。解放后流行建国建军建党节日，现在劳动节妇女节儿童节也行。不过大都是在节前，没有节后之说。

再说那气势排场也是相当的大。八抬大轿至少四抬大轿，响器班子吹吹打打把新娘接回来。新娘凤冠霞披金碧辉煌，新郎斜披绶带头戴礼帽，礼帽一侧还佩一枝红花。此外还有金童玉女，挑着花篮果糖前面引路。不过，现在反封建破四旧一切从简，那些旧规矩不要也罢。

菩萨主任的意思是兵贵神速速战速决，生米煮成熟饭避免节外生枝，万事随缘新事新办。就像商家谈妥利润拟定条款签定合同立马履行，夜长则梦多梦多怕鬼多。菩萨主任是公社领导，在乡间就是最大的官，不听他的听谁的?

第一天谈判第二天办证第三天摆酒，所有事项全部搞妥。何德何能拿出多年积蓄，该买的买不该买的也买。其实那个年代，也没啥东西好买，不外乎是些农家自己种养的萝卜青菜鸡鸭鱼肉。嫁衣也来不及做，那时又没成衣卖。只好向年前结婚的新娘借了一件，穿上还挺合身哦。

正值春节期间，喜鹊登梅双喜婚联贴上，锣鼓锁呐爆竹响起，香烟糖果红枣花生散发，热热闹闹就把事情给办了。叶芳这边亲朋好友三姑六婆挤破门槛，携酒绑鸡前来随喜。何德何能这边，只有菩萨主任一人作全权代表。既是证婚人也是婆家人还是伴郎，身兼数职里外调度。

何德何能理个发刮个脸，换上中山装皮鞋铮铮亮。梅开二度重作新郎官，还挺精神哦。当然也有人戏谑:老牛吃嫩草。何德何能倒挺洒脱，嘿嘿一笑:光看就能饱。两人一结婚，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就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婚礼一结束，何德何能立马带上如夫人，前去浙江丽水看望父母双亲大人。丽水山光湖水，倒映两人伉俪双影。山中残寺隐僧，梦现双方前世今生。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简介】刘伟力，江西新余人氏。少年轻狂取名过大，后改微力戏称微哥。

一不小心成了书画家。篆隶古朴厚重，草书奔放大气。绘画作品笔墨清新，尤擅山水竹荷。

最神仰是玄学家。遍访名山大川，苦研古方秘籍。尤擅相字测字，临场每有奇效。

勉强也算是作家。出版《现代公共关系》、《到深圳求职》等书籍多种。姓名联格调高雅，堪称一绝。目前正撰写教师四部曲:民办教师，公办教师，特区教师，美国教师。

最动人处为人豪爽，谬语憨笑，交游天下。人无贵贱，只为投缘。万物有灵，皆有因果。

2013年《中华国粹》封面人物。《中国收藏》誉其为一一实力派，国学底，文人气，多面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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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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