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苏脩:【梨花白】(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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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米兰花

执行主编:鱼儿姐姐

梨花白

文/苏脩

白梨花谢了。花瓣零落在那熟悉的两坟之间,坟上恣意生长的小草,都被一双粗糙、长满裂纹的手,拔得干干净净。

这个老人,便是我的婶婶。

这两座坟就是我的叔叔和他们唯一的儿子!

那年梨花白的耀眼,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夺去了他们的生命。那时,叔叔五十六岁,堂弟三十二岁……

叔叔和堂弟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自那时起,婶婶的天就塌了!

说起这个堂弟,我就不由得心酸,虽说他比我小一点点,对我倒像哥哥般的疼爱,当时他的家庭条件比我们家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他都会想到我,平时空闲时间,他也会找我聊天,我们彼此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叔叔有时也会说我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总之,我们关系特好。

长大后的我们,也各自有各自的家了。每次回去,他总是想方设法的给我带许多好吃的。弟媳妇当然也是非常温柔贤惠,我们姐弟仨就像亲兄妹一样,维持了好多年,直到那年的一次意外。
如果说,生命是一场旅行,那么对于堂弟来说,这场旅行的路途有点短了。当然对于弟媳妇也一样。

永远不会忘记那年的某天下午,我当时正在上班,突然接到老公的电话(他一般不给我打电话,特别是上班期间),电话里吞吞吐吐,闪烁其词,让我抓紧回家,并提到叔叔和堂弟的事,我懵了。随即请假,与他一起赶回老家。

映入眼帘的是白白的一片和呼天抢地的哭声! 婶婶和弟媳妇早已哭的死去活来!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堂弟年幼的两个孩子,大的十岁,小的差三个月两岁……
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样的事惨了呢?我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形容那刻的痛!
就这样,家,飘摇着。
就这样,一晃经年。
就这样,弟媳妇带着俩孩子和婶婶相依为命,然而婶婶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么多年,村里倒是也一直派好多人照顾着她们家,也给她们办理了低保。弟媳妇也不离左右地照顾着婶婶。

每年梨花开时,雪白的花瓣便洒落一地。坟边疯长的小草,婶婶一直在清理……

今年清明,我回家祭祖,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了。只见她跪在两坟之间,用满是裂痕的双手,捧起一团土,揉碎,轻轻地撒在一个坟上,接着再捧起一团土,揉碎,轻轻地撒在另一个坟上……就这样重复着千遍、万遍。直至把两座坟,焕然一新……

我远远地望着,泪水早已湿了衣襟。婶婶从来不许我和弟媳妇帮她,她说自己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就是这件了!

我无法呼吸,心如刀割般剧痛,再也控制不住,飞奔过去,跪抱住婶婶。她有些愕然,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推开我,“你是谁,不准你靠近这片坟地!”……我知道,婶婶又糊涂了!
我端详着婶婶,这几年不见,她更加衰老了!白梨花飘零在她的发丝间,她神情依旧惊恐……这个熟悉又瘦小的身影,在两坟之间,埋葬了多少的年华,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痛!
每年的清明,婶婶是不是都赤手空拳的、如此的堆砌着坟墓呢?
风溜进衣领,我打了一个寒颤,但愿,婶婶早日康复,也愿弟媳妇和孩子们一切都好,早日走出伤痛!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射向那两座坟,那个熟悉又瘦小的身影,在白梨花的飘零间更加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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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苏脩:原名,吕思伟。江苏新沂人。一位柔情似水的女子,用深情的眸子,诉说诗一样的生活。在淡然中看流年烟火!在静默中品人生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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