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特刊】怀念母亲 | 善言(诵读:面对大海 )

怀念母亲
作者/善言
诵读/面对大海
编辑/紫烟

楠木拢白发
一触泪染襟
青山复绿水
夏雨伤别离
辛劳为此生
槐蒿清作骨
这是母亲走后我含泪写下的一首诗,以寄托我深深的哀思。母亲离开我已整整两年了,但我时常想起或在梦中梦见母亲,就好像母亲依然和我生活在一起……
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有着勤快、节俭、热情、开朗的性情。从我儿时的记忆开始,母亲就在为全家辛勤地劳作,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照顾好我们兄妹以及接济双方的老人,母亲除了操持家务,还在制药厂里打临工,用每月20元的收入补贴家用。由于常年洗刷瓶子的缘故,母亲落下了腰肌劳损和风湿的毛病,到年老疼痛变形的指关节也没能康复。

我记得小时候常常看到劳作了一天的母亲躺在床上,腰上附着厚厚的药包进行治疗,我也经常会用我的小拳头为母亲捶捶腰背,看到母亲的微笑我有多开心。一到白天母亲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拧紧发条的时钟不停地转动着。最让我佩服的是母亲做得一手好针线活,鞋底纳得尤其好,我最喜欢的时刻便是坐在母亲身边看母亲挽起裤腿,将一根根蔴绳蘸上水后放在小腿上搓,我的工作就是边数数边用我的小手将搓好的蔴绳整齐得摆放在床头上,后续的工作就是给一块块布头用煮好的面糊糊上浆,上好后放在日头下晒干,数日后,母亲便会像变戏法似的从床铺底下拿出一沓鞋样来,剪刀起落处尺码不同的新鞋样便出来了,接下来的活儿最吃劲,鞋要分季节,冬天鞋底厚些,春秋鞋底薄些,一切准备就绪,母亲便开始工作了,只见母亲左手中指带好钉针,右手穿好蔴引好线,手中的椎子前后穿梭起来,几天的功夫一双双漂亮的纳好的鞋底便抱在我的怀里了,这时的我就象得了战利品一样高兴。
我穿得最多的就是母亲做得单布鞋、棉焐子,那真算得上一个结实、轻便、暖和的手工艺品,只是样式远没有现在的时尚。
为了我们兄妹逢年过节能穿上新衣服,母亲用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钱买了台蝴蝶牌缝纫机,那可是当时家里唯一的一件奢华品。我们平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母亲用大衣服改裁的,小的穿大的当时就叫接衣服,只有到了年跟前,母亲才会走到集市上扯些减价的布回来,为我们兄妹添置过年的新衣,只是这样的新衣往往要穿几个春节,即使这样,也叫我们兄妹心满意足了。
更多的时候这台缝纫机成了母亲缝补衣物的好帮手,我也因此有了成就感,那便是在缝纫机上为母亲穿针引线。

只读过三年初小的母亲,虽然讲不出许多大道理,但母亲对我们的养育是无微不至的。当我第一次带上红领巾,当我捧回第一张奖状、当我们兄妹有了点滴的进步,母亲总报以肯定的鼓励和微笑。当我顽皮上山采野果撕破了衣服划伤了皮肤、下河摸鱼捉蟹让母亲心疼又担心的时候,母亲严肃的表情下更多的是关心和疼爱,当我生病发烧不能上学的日子,母亲会买来平时根本吃不到的桔子罐头,用小勺将桔子瓣轻轻地送入我的口中,那时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母爱是那样的温暖。
我是家里的老小,也是个很恋家的孩子,曾记得80年代初,家里的粮食是粗粮多细粮少,每当我要返回学校的时候,母亲说我正在长身体,总会额外的为我烙几张厚厚的白面饼,再炒上一小布袋加了糖的炒面带回学校。直到我参加工作后,家里的负担轻了许多,在我参加工作回家过的第一个春节却发现母亲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身体也消瘦了很多。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年母亲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一方面怕影响我们兄妹的工作,一方面又放不下患脑梗的父亲,一直拖着没及时告诉我们,直到病倒了被查出已是癌症晚期。当时真如晴天霹雳,我懵啦,悔恨交加,恨自己在母亲身边竟如此疏忽大意,没有尽到孝心。接下为母亲治病的日子真得很艰难,是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从省城的医院化疗出来,母亲的身体非常虚弱,无法经历长时间的路途颠簸,无奈之下在省城租了一室一厅的小房间将母亲安顿下来,再用中药为母亲调理身体,在那几个月里,我与母亲朝夕相处,这是我成家后第一次和母亲吃住在一起。在母亲病情减轻的时候,我会带上马扎、水和吃的东西陪母亲到街边走走,累了就坐到树荫下,看着这座繁华而又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行人和过往的车辆。这时候的母亲会给我讲述她年轻时候许多我从不知道的事情。

母亲出生在太行山脚下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姥姥是位裹脚的女人,一生生育了九个孩子,可存活下来的只有母亲三人,母亲行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旧社会穷人的日子非常苦,吃了上顿没下顿,菜饼子和稀粥一天也吃不上一两顿,说是菜饼子和稀粥,实际就是菜叶和榆树叶加一点棒子面,粥实际上就是一锅清水,就是这点粮食也是借来的,来年要还更多的租粮。多亏共产党建立了晋察冀革命根据地并进行了土改,姥爷家分到几分坡地,日子才能勉强维持下去,后来母亲上了妇女夜校,识了字,学到了一些文化,参加了村里的妇救会,为了支前,母亲学会了纺线、织布、缝衣服、纳鞋底,并且成了附近村扫盲班的女教员,当时生产和支前就是她们生活的真实写照。可惜后来由于营养不良患上了贫血病,无法站在讲台上了,这也成了母亲一生的遗憾。
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听母亲讲她的过去,这时母亲的脸上总会浮现出一种幸福的笑容。

陪伴母亲的日子是和母亲牵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虽然艰难,但更多的是无助,最后的日子看到母亲痛苦的眼睛,那时的我心都碎了,是孩儿不孝、孩儿无能、孩儿愧对母亲,我只能多喊几声妈妈,妈妈,可母亲病情恶化,最终还是永远离开了她操持了一生的家,离开她生养的儿女。
母亲在静静的夜晚在夏夜细细的小雨中走了,回到了她生长的地方,回到了青山的怀抱。
还是房后的那座山,还是山中的小河湾,还是满山的蒿草伴松柏。
我闻到了青蒿的清香,看到了母亲的慈祥的脸庞,多想重新依偎在母亲身边,听母亲讲宝葫芦的故事。
母亲,我最爱的妈妈,就让儿在梦中为您拢拢白发,清明时在您的墓地摆上一束鲜花、燃一柱清香,来寄托儿子的哀思吧。

2021/3/31
作者简介

赵明,网名善言,1967年生人,华北油田职工,闲暇之余学习诗歌散文的写作。

朗诵者简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