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点光

整个夏天都在等待酷热退去，冬天容易恪守约束，夏天人就懒散而没有定力，我吃了比以往夏天还多的冰，喝了许多雪碧。房间内开了一夜的空调，即使用了两个加湿器，鼻子还是痒，频频地打喷嚏。我盼望可以开窗吹风、空气流通的夜晚，那样初秋的夜晚，当从一场梦里醒来，发现被子没盖好，转个身伸手抓着被子往身上一裹，被单有夜晚的微凉触感，还有即将要席卷而来的温暖，让人迷恋。

时间倏然而过，秋日的凉意在慢慢靠近，用不了多久酷热会消退，人就会重新坚定隐忍、获得清晰的自信，但这些都不是时间带来的，时间只是负责日夜不息、四季轮转、从生到死，人是不依附时间来获得心灵的安身之处的。

我曾思考过许多种安抚内心的方法，有时我认为应该给它找一个依托，于是看很多图书和电影，敬重宗教和神秘，追问终极的意义，读到许多虚构的世界，它们很真实，讲的是别人也好像在讲自己，我偶尔得到一点光亮，格外珍惜。

有时我的头太昏胀，我觉得应该暂且清白度日，只是工作、吃饭、睡觉和社交，只消全力去度过每一天每件琐事，不必思考那些虚构的世界和意义，投身自己的生活里就是最真实的修行。

我经常在这种和那种模式中来回切换，仍未找到很好的安抚方法，我们曾说过，人生是曲折着行走的，是波浪起伏的，所以我获得一点光就怀揣着一点，借由这点光来应对生命中的黑暗时刻，能够过好一天就算一天，尽管我仍有许多的不解。

我们花很多力气消解了的痛苦，在后来的日子里还是会作痛，只是痛感相较会减少，我有时就会恍惚这痛苦是真实还是梦，不是因为无法接受，而正是因为我双手承接了它，参与到生命的流动里，它就不再是痛苦或快乐的定义了，它是一种底色的存在。

任何痛苦或快乐融化到生命的流动里，就不再依附情绪、情感、时间而存在，它们会激起一些水花，有的水花会被阳光映照，波光粼粼。

人生是否也就这样了？我回答了一个无知的问题，又发现自己更无知。我常常怀疑自己活得太逼仄而自以为是了，我总试图从梦境里得到某种启示，但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活着本身是一场梦呢，还是一个真实？

反而是睡着的时候更容易断定梦和真实，我现在竟能够在梦境里加入自己的主观意识，我会试图用思维来操纵梦境的走向，也会在梦里提醒自己，这是一场梦啊！

醒来后我曾想过：若人生也能如此获得这份提醒，也许就容易很多。

后来我又告诉自己，这梦境和提醒难道不也是属于人生的一部分吗？

随后我看到风扇的微风掀开窗帘的一角，从缝隙里可以看到月亮的光，清冷又皎洁，我再次沉沉睡去，睡了一个好觉，无梦到天明。

我能够慢慢走进黑夜，期待着它一贯的微凉而清醒，而人却温暖而善解。

文/又木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