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说呢

衰老的父亲，惆怅的目光。衰老的父亲，满心的惆怅。他拄着拐，在小屋旁走着。喘着粗气，守护着故乡。

衰老的父亲，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一个夏日，他咯着血，在鲜红的光芒中，离世而去。

他不曾留下遗言，一句也没有。

（图片来自网络）

衰老的父亲行将衰老的时候，我正在南京进修，很难有空回去，但我还是请了假。当我来到他的近前，他竟然有点吃惊。他呼呼地喘着气，然后直愣愣地看着我。我们很少聊天，他说话依然很累了。在夕阳里，我看着他的老态龙钟，看着他努力坐直身体的样子。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父亲本来是很会讲故事的，很多人物都被他描绘的活灵活现。我小时候听了好多故事，也许这正是我文学的启蒙吧。父亲只读过三个月的书，但他会背三字经，还会写一些字。记得春节的时候，写春联，他还用毛笔写了几个，有板有眼的，挺有点正楷的味道。父亲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只是太老实了，一辈子都在忍气吞声中度过，不曾昂起头来。

但父亲的口碑是最好的，有五好之称。他待人谦和，几乎未与人有过大的争执，一辈子都喜欢息事宁人，逆来顺受。但他的原则性还是挺强的，遇到不合理的事情，他也会刚起。这是我始终佩服的。

父亲是个寻常的老人，但也是比较有名的一个人。他做了一辈子的木匠，十里八乡的房子都有他的指指点点。甚至镇上的礼堂也是他去指导的。他很是为此自豪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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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想，父亲的柔弱是外在的，他的内心依然是刚强的。他靠着自己撑起这个家，其实很是不容易。特别是我的身体又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怎么会有好心情呢？

父亲本来是有点小胖的，但自从得了那病之后，人便明显的又黑又瘦。父亲临走的时候我并没有亲见，这将是我永久的遗憾了。

衰老的父亲，惆怅的目光。衰老的父亲，满心的惆怅。他拄着拐，在小屋旁走着。喘着粗气，守护着故乡。

在那小小的院落里，我坐在他的面前，静静地坐在他的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他的目光中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想让他喘的厉害。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当生命快要走到了尽头，通常就是这个样子，不必要再说什么，也不必要掩饰什么。我知道，父亲对我是满意的，但又是不满意的。我走出了农村，离开了故乡，是他愿意看到的。但我始终在远方，不能陪在他的身边，这又是他不满意的。但忠孝怎么能够两全呢？这是他很早就和我说过的话，那些英雄人物的形象，那些忠义之士的壮举，也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你不会真的在埋怨我吧。但我一直内疚的是，我没有到达一个该有的高度，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人，一点大的成绩也没有取得，更不用说是个人才了。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也是我愧对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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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最终在血红的霞光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生平平常常，但他的死却十分绚烂。我只能这样想了。父亲，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