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动机与宏观行为》读书笔记1(上)

薛兆丰老师说,经济学是研究事与愿违现象的学科。如今,他又因为力挺“发国难财”而处在风口浪尖,类似之前他提议通过涨价解决春运问题引发的争论。

我不同意薛兆丰老师这次的看法,尽管对于他之前的建议,通过春运火车票涨价以期解决春运难的建议倒是觉得不妨一试,看看效果。

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对薛兆丰老师赞美“发国难财”的批判,我很同意下面这篇文章:

田轩喊话薛兆丰:经济学家应该守住基本的道德和伦理的底线 薛兆丰:经济学者的任务不是标榜个人道德

但我对于官方对“发国难财”严厉打击的方式也并不认同,我认同下面这篇文章:

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要独立思考

提出的看法:

④不要轻易去干涉价格,更应该去监控质量

大灾不抑价,关键时刻更需要市场的力量,在国家机器还没有顺利运转之前,市场会迅速行动,解决很多紧要问题,战时的成本与风险指数都非常高,买卖双方要相互理解。

虽然不必像薛兆丰所说应该赞美发国难财的人,但也不要裁定卖高价口罩就是万恶不赦。总体原则是:不要轻易去干涉价格,重要的是去监督质量。公权力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去平抑物价,而不是动辄罚款3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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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微信群里,也爆发了类似的争论,一位群友坚决站在薛兆丰老师的立场,认为市场价格机制是客观规律,不应违背,违背了必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对他的批驳者有各种角度,有分析价格是不是客观的角度,有讲政治经济学,也有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我最喜欢,认可的是市场失灵的角度。

从这个角度出发,我想到的是万维刚老师解读《公共资源的未来: 超越市场失灵和政府管制》这本书时,回答读者问题的对答:

读者问:

是否可以说不可替代的刚需品在市场经济下是失灵的?

万维钢老师答:

一个商品是不是刚需、是不是应该完全交给市场,标准应该是价格机制是否能对它起“好的”作用。

在一个理想的市场经济之中,“刚需品”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存在的。如果一个商品的需求很强,那么它就应该涨价,这样一方面会有更多的生产者去生产这个商品,一方面消费者会寻找价格更低的替代品,它的需求就一定会下降。

但是我们学习经济学不能学成教条主义。供求关系曲线要成立,价格信号要发挥作用,需要一定的条件。市场最大的好处,是一个稀缺商品的价格高,会形成一个正向的激励,促使更多的生产者去生产这个商品,那么它就会变得不那么稀缺,这就是经济发展、社会进步。

但是从价格高,到有更多人生产,是需要时间的。常规情况下我们的确应该等待市场慢慢起作用,但是在某些非常时期就不应该如此。

比如说,某个小村庄突然发生了地震,因为道路阻断,全村人必须过几天与外界隔绝的生活。那请问,村里唯一的小卖部,应该在这个时候涨价吗?

我记得读过一本书,就说灾区应该涨价。那个作者的理由是只有涨价,才能确保“最需要得到一个东西的人”得到这个东西。比如小卖部里有一种退烧药,如果不涨价,就会有些明明没病的人也想先把药买下来以防万一,那么有病的人就算想出更高的价格也买不到了。

我认为那本书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首先在这个时候涨价根本谈不上吸引更多人去生产某种商品,时间根本来不及,价格激励最大的好处已经不存在了。再者,在这个特殊时期,“价高者得”并不见得是最有效率的分配方式——这种分配方式是假设所有人身上有同样多的钱,而且还同时出现在小卖部参加竞价,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在灾难时刻,任何生活物资都是刚需。我不认为穷人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减少需求。如果我是村长,我会立即武装接管小卖部,对全村实行平价、按需、配给制,尽最大可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等到灾难过去再恢复价格机制。

我这个做法会不会让商人和富人从此对我们村寒了心,再也不跟我们做生意了?不会。灾难是极特殊的情况,而且我们没有没收小卖部的商品,我们只是限价而已。美国和英国实行过战时指令经济,根本不耽误平时搞市场。

那我们再考虑一个问题,每天早上上班高峰时刻,地铁非常拥挤,那政府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刻对地铁票涨价呢?

涨价并不能扩大地铁公司对早上客运服务的供给。修地铁不是地铁公司说了算的,涉及到征地等方方面面的限制,现有地铁已经是满负荷运行了。这个价格激励不成立。

那涨价能让“最需要地铁的人用上地铁”吗?可能支持涨价的人认为价格是劝阻消费者最好的办法,殊不知消费者已经被劝阻了——那就是排队和拥挤。早高峰地铁要排队,很拥挤,凡是现在还出行的,已经都是最需要在这个时候使用地铁的人了!时间,就是最好也是最公平的代价。如果排队时间进一步延长,选择在这个时候上班的人就会进一步减少,这也是市场自动调节机制。

所以早上的地铁——对票价来说——是一个刚需。事实上地铁非常适合交给政府、通过补贴亏损运营。我们不能只算地铁账,还得算地铁带动整个城市经济运行的无形的作用如果哪个公司认为自己员工的时间更值钱,不应该跟普通人一起排队,那这个公司可以多发工资吸引自己有车的员工,还可以更改上班时间


----引自精英日课第三季 2019年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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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附上在微信群的争论中,我的一些其他看法:

针对上述万维钢老师的论述,有群友这样评论:

@黃 待 还是看你怎么看。价格,市场,只是针对效率而已。

纯粹从讨论而言,现在不就在讨论,要求老人免费取消,提出的理由,就是老人时间多,如果免费,占用公交资源也不少,恢复收费,减少点公交资源的占用

地铁的,我自己这没有,不知道高峰期提前半小时的人流如何,进行错峰,提前半小时降价一半,高峰涨一半,不知道能分流些不?

我的回复:

 我最同意万老师的是关于应对灾难那部分,其他有充足时间安排、选择的时候,价格,市场我觉得非常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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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场鲜明,认为“发国难财”利国利民的群友,重复了如下观点:

@黃 待 世上没有刚需,生命都不是刚需

我的看法: 

知道这个说法,关键看目标,社会整体其实是一个悲剧的分配,王烁老师去年一期讲的很透彻,所以能实现最大多数人目标的手段最能引发最广泛的赞同

社会现象没有定规,而这完全符合广义的政治:由力量决定该怎么办,万老师的办法能凝聚最大的力量,事实上也能达成不错的效果,比起价高者得更理性,更实际,更人道。

武汉现在适合用价格来调控口罩供给么?

我认为不适合。

基于如下理由:

1,捐助的依照的不是价格原理;

2.人不能买到口罩,快递,交通都停了;

3,国家供应,调配,社会热心人士捐助,极大缓解了问题

我向在我看来是教条主义者提问:

那么你说口罩供应在武汉不依照价格原理,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他认为价格原理是客观规律,类似牛顿定律,可以违反规律,但不能违背规律,违反规律必将付出代价。

他的回答:

武汉我不清楚,如果价格不涨,就似乎短缺,而如果没有短缺,那么一定是其他地方承担短缺的代价。

我的回应: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短缺是客观因素造成的,价格只是分配悲剧的一种方式,并不是这时的最好方式。

医护人员的口罩并不应该由于无法提供最高价格而得不到;

现在在封城,交通管制地区就没有市场自由流通的可能,怎么可能让市场发挥作用;

他的回应:

我从来不会去认为社会应该是什么样,而且社会不会因为人认为应该是什么样而改变

我的再次回应:

 达成目标就好,很多时候也就是锯箭与腾挪,所谓悲剧的分配。

想找一个根本解决之道是智力上的懒惰,也根本无法达成。

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情:

为啥在这段时间得到等许多线上教育机构提供免费服务?

我的理解是,追逐利益只是人意志的一个方面,很多时候人的意志还有其他丰富的层面,在家庭就常常不会讲价高者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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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不满于教条主义者而进行的交流,下面则是对于为打击“发国难财”鼓掌叫好的人,进行的反思:

下午与我老妈讲了一番价格的道理,她认为发国难财不对,就该狠罚,我的意见是没那么简单,关键是看是否有利于需要的人获得口罩,有三种状态:

1平价获得口罩

2高价获得

3无法获得

三种状况依次变得更糟,所以如果管控不力时,应该悠着点,至少别狠罚那些其实并非大发横财,只是进价变贵,所以卖价高了的商人。

这点我妈还是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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