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一瘦的封面设计

羽菡

说来也奇，我对渡边一瘦画作的印象停留在他的“血色鸣蝉”上，最初是诗人李天靖微信发我“血色鸣蝉”图，据此他写了一首诗《此渡》：

此渡边非彼渡边/亦瘦如曹家渡边的河/不是戏言/惊悚于人生藤萝上伏如/九只血色的鸣蝉/此渡刹那，越过高天之上/——大音希声/停着血蝉。

诗中的渡边一瘦即王震坤先生。平时戴一顶牛津礼帽，一副眼镜，高高瘦瘦的身材很有型，天靖称他为“上海老迪克”。他曾即兴给千夜画了一幅漫画像，只寥寥几笔，眉眼颇传神。2017年上海书展期间我与沈嘉禄老师、戴敦邦先生聚餐，嘉禄用手一指，对我说封面装帧设计就找渡边一瘦。我知道《石库门夜来香》利用旧报纸作为包书纸的形态植入设计，荣获了上海市书籍设计艺术“优秀封面设计”奖。

王震坤说自己担任《上海诗人》美编多年了，诗歌也看了一些，他对千夜的个人诗集《多少蝴蝶》颇为赞赏。很快，《多少蝴蝶》封面效果图呈现在我们面前，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像是凌空展翅的蝶，两侧的翅膀，居然是一把变形的胡子刀！设计师说，刀，他已经处理得柔和一点了，他要把这两把刀片拉成蝴蝶的模样。蝴蝶，是美丽的东西，但还有残酷的部分，主调他就要白色，纯洁的白，白的上面有红。就像千夜的诗，先锋，残忍又纯真。整体风格就是简约干净，不需要太明丽。

拙作《大雪在人间》出版，书名是为了纪念大雪，大雪，是我养的第一只猫。王震坤先生说他做插图，希望文作者要能够引领画作者，给与想像空间。我给了他两首写大雪的诗。

先设计了书的扉页，一只猫蹲坐在窗台上，脊梁笔直，凝视远方，背影有些孤独。设计师对我拍摄的一张手机照做了处理。背景是那种神秘的优昙瑞，其色近牵牛花之雪青色，佛经《法华文句》曰：优昙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我反复看扉页，感觉很有些魔幻现实主义。

封面初稿出来了，画面右侧一只白色的大猫爪让人心惊，左边一串梅花小脚印，由清晰到模糊，渐行渐远，有一只延至画外，最后消逝，画外的这个小脚印最是妙，如同“大音希声/停着血蝉”。这飘落的一串似雪花，又似雪泥鸿爪的隐喻。我请设计师去掉大的猫爪印，觉得有些尖锐，王震坤认为猫爪去掉，视觉冲击力会大大减弱，但他拗不过小女子，还是忍痛割爱了。最后设计师叮嘱封面采用白色珠光艺术纸，大家心领神会：大雪是人间的雪，天上的雪，前世的雪，今生的雪，融化了的雪，存在过的雪，此在并且永在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