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谣》来自民间,也将回到民间 | 活动回顾

“到这一部小说,王尧已经获得了一个真正有学位的汉语之子的地位。”

5月8日下午,“汉语之子”的民与谣——《民谣》新书发布及分享会在上海思南文学之家举行。作者王尧与作家、评论家孙甘露程永新走走等嘉宾以及读者一起分享这部打破文体界限,将个人经验文学化、民族记忆个人化的新小说。
《民谣》是作家王尧的长篇小说处女作,也是其酝酿准备长达二十年的成熟之作。故事始于1972年5月,少年的成长精神史,村庄的变迁发展史,民族的自我更新史,演绎于记忆中大雨弥漫、麦子发酵的5月,这也是王尧对一代人关于历史、生活、情感、思想和人性的记忆。
孙甘露称王尧是一个高度自觉的小说家,对写作历史有非常独特的观察与态度。《民谣》作为小说呈现的社会性和复杂性,让他联想到巴尔扎克的雄心和莎士比亚的古典。
程永新认为《民谣》通过文字建立了一座70年代的乡村博物馆。而这部作品对文体的突破,其实是继承了上世纪80年代先锋小说的传统,必将随时间显现其价值。
青年作家走走称《民谣》堪称一部极具异质性的小说,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其文体特征。相较于今年入围国际布克奖短名单的作品,《民谣》的写作有诸多异曲同工之妙,比如在对记忆的处理,对家族史的追溯,以及多种文体的混杂,打破虚构与非虚构的界限,作为同一种“在历史、回忆录、散文和小说的边缘写作”,值得引起广泛关注。
作者王尧说,在写小说的时候,他的血压一度升到160,写一部小说等于生了一场大病。从一句久为人知的开头,长达二十年的酝酿,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来看待这个世界与笔下的人物。在写完《民谣》之后,有人称王尧为批评家、学者、散文家、小说家,他认为这种分裂的表述其实是丢掉了衡量知识分子的传统。王尧看重语言之于小说的意义,在他看来,语言就是小说的本体,他希望自己的写作能够成为汉语的字词句。除却语言,《民谣》的小说结构也为评论家津津乐道。小说四卷本体与杂篇、外篇的布局,包含了他成熟的历史观与哲学观。“如果要说《民谣》对当代文学有什么意义?我想我具有一点冒险的精神,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勇于去做。”
以下是部分嘉宾发言选摘。
孙甘露:
我觉得王尧是一个高度自觉的小说家,当然跟他从事批评工作有关系,但是不完全。很多做批评的人,可能你让他具体来写小说,他是无从下手的。
《民谣》这个小说非常丰富,它是一部小说,我也看作是一部史诗,并不是因为篇幅的原因。一段历史如果没有被恰当的表述过,几乎是不存在的。我之前看到一篇文章,讲作家的写作,就是化腐朽为神奇,赋予写作对象的生命,既而影响时代和生活,比如《洛丽塔》。在没有这部书之前,是没有这个概念的,后来这个词汇它就变成了特指。这就是小说家的力量,它赋予了形象。这个形象在时代当中站起来了,它包含了所有的含义。
我觉得王尧老师是有这种雄心的。

孙甘露

程永新:
我理解《民谣》,就是民间的一首长诗,流传民间的一首长诗。这个小说主题是什么,你能不能用几句简短的话概括这个小说,我后来觉得不能。为什么?因为《民谣》是一种方法论,它是用它的结构方式、文体方式,来建构了一个虚拟的王尧的小说世界,在这个小说世界里面,涉及时间、记忆、成长,包括政治运动,包括乡村伦理、亲情,所以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你用哪一句主题概括都不正确,这个就是王尧厉害的地方。
《民谣》今天来说好说不好我觉得都不重要,要放长一段时间来回头看《民谣》的意义、价值。有这么一段话:我忍不住梦想有一种批评,这种批评不是努力地去对作品作出评判,它是对一本书、一个文本、一种语言、一种思想,让它获得生命。这个话是福柯说的。《民谣》的意义要拉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看到它的意义。

程永新

走走:

我个人最喜欢的作家就是外国作家是纳博科夫,我一直觉得很遗憾,中国没有一个这样文体自觉的大家。这部作品对我来讲很震惊的。当时《民谣》出来以后,去年年底上了很多小说的排行榜,有很多关于作品的评论,评论我都看了。最有意思的一点是,每个人评论都不同。

这本书我看了有五遍,我没有关注到孙甘露老师说的美术字这样的关键词,可能跟王尧老师受到评论家几十年训练有关,他的东西滴水不漏,每个角度都可以阐释出一大篇,一般作家不可能有这种,给你各种空间和通道,就像四通八达的花园这样的感觉。

走走

本次《民谣》新书发布及分享会也是思南读书会第367期,作为一个持续举办多年的读书活动,思南读书会也聚集了一批真正热爱读书、享受阅读的读者,他们在活动前会针对活动主题读书交流,搜罗数十页资料,在活动后自发写出带着温度的阅读体验与活动感受,让我们体会到活动的真正意义之所在。

以下为部分参会读者阅读札记的节选。
《民谣》“杂篇”中十多篇70年代他写的作文、报告、检举信、推荐信……一下子打开了我的记忆之门。我儿子的记忆大概从比尔盖茨与《围城》开始,那我的孙女更会对中国那时为什么没有大学可考而感到不解。从残纸碎片中触及到同代人记忆深处的软肋!
许树建写于2021年5月9日晨
“等到我能够在第一进房子里走动时,厅堂的东侧,成了百货柜台,西侧的柜台专门卖布匹。第二进是供销社的仓库,第三进是员工的宿舍。东厢房是厨房,西厢房堆放杂物。方小朵他们父女俩过来后,西厢房成了他们家的宿舍。”这里暗示着少年儿童将来的爱情故事围绕着少女方小朵而展开。人们的感情纠葛若隐若现,意识、潜意识、心理活动、少年儿童的性意识由朦胧到显性欲望等等,都是靠小说人物的意识流动而浑然天成,看不出社会生活纪实的失真。
洪礫漠2021年5月8日夜晚
《民谣》需要时间来检验它的持久性和丰富性,每一部作品离开作家之后,都有它自己的命运。“雅者见其雅,俗者见其俗”,虽然不是经典作品的属性,但套在《民谣》这里,雅者已经见其雅了,至于俗者如何反馈,交给市场淘洗去吧。在宏大叙事之外,《民谣》来自民间,也将回到民间。
戈多于2021年5月11日于松江某地
就《民谣》的结构而言,我直觉新颖夺目,像是一个丰富多元,里面既有人物传说,也有叙事性散文,同时又兼备叙事和抒情两种不同的艺术功能,这不在文学范畴之内的一种新的文体 ,颠覆了传统文学的经典原则。
樊信孚于5月11日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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