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的魅力

张玉庭

A

让我们先听一段中国的戏文。

有个民间戏曲叫《小住家》，剧中有一段唱词就曾这样描绘小媳妇回娘家时的“扫荡”行为，临走时，为了多从娘家捞一点，她极尽搜刮之能事，戏文曰：“当腰围上半截布，身边再系上两绺麻，三把漏勺胸前别上，背后再插把掏灰耙，下蛋的母鸡揣怀里，裤带上打结把毛驴拉，左手拿葱右手拿蒜，豆角夹在手桠巴，茄子栓绳耳朵上挂，大萝卜连根肩膀上搭，柿子辣椒装袖筒，嘴里再含根大黄瓜，各样东西都拿了，剩下冬瓜没法拿，妈的，不要了！”怎么样？才三言两语，便活画出一个贪心之极的小媳妇的形象，光是动词就连用了十六个。

再试想，如没有这些动词，还表达得能如此生动传神吗？

是的，这就是动词的威力。

B

再听一个小故事。

有三个小家伙要去偷牛，这三个小家伙是一根羊毛、一根稻草和一只屎克螂。稻草说，我要在前头牵牛。羊毛说，我要在背上骑牛。屎克螂说：我要在后头赶牛。没想到，老牛一张嘴吃了稻草，打个喷嚏，把羊毛吹到了河里，拉了泡屎，把个屎克螂压偏了。

请细品文中“牵”、“骑”、“赶”、“吃”、“打”、“吹”等动词，个个用得有趣且个个用得极到位。

C

请再看一则语文趣题。

请大家先写一句真话，再写一句假话，然后，老师从同学们的众多答案中精选了两句并写在黑板上，真话是，“奶奶坐在板凳上”，假话是“老鼠吃猫”。再后，老师的提问特别有趣。这就是：（一） 请在两句话中间加一个动词，使之合成一句真话，（二） 换一个动词，使两句话合成了一句假话，过了一会，老师见大家加得都不够巧妙。这才亮出了他的答案。

【答案一】奶奶坐在板凳上讲《老鼠吃猫》。

即，奶奶正在讲一个叫做《老鼠吃猫》的童话故事，这完全可以，是真话。

【答案二】奶奶坐在板凳上看老鼠吃猫。

即，奶奶正在看“老鼠吃猫”的情景，这当然不可能，当然是假话。

D

提起动词“笑”，总会想起人们在大佛前的妙侃。

请听一个故事。一次，纪晓岚曾陪皇上游大佛寺，见庙中大佛慈眉善目笑得挺开心，便对皇上说了一句：“皇上看清了，佛在看您，这叫'佛看佛笑’。”皇上问：“此言何意？”答曰：“他说您也是个佛。”皇上听了大喜。不料过了一会纪晓岚又对皇上说；“皇上看清了，那佛也在看我，这叫'佛看我笑’。”皇上双眉微蹙：“此言何意？”答曰：“他是笑我不能成佛。”皇上听了，再次哈哈大笑。细想故事中的纪晓岚，居然能把一个动词“笑”字侃得左右逢源，八面生辉，如此口才，的确天下第一。

确实，“笑”这个动词意味极长。正如弥勒佛，笑得那么自在，笑得那么从容。

他为什么笑？想必是什么事都想得开。其心境，正如北京潭柘寺弥勒佛塑像前的那幅对联，联曰：“笑口常开，笑人间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此联出自何人之手，虽渺然不可稽考，但此联所包含的深意，却使无数游人倾倒，顿悟。不是吗？有修养的人是从不小肚鸡肠的，即便吃了亏也不在乎，更不会因此而耿耿于怀，自已把自已折磨得寝食不安。

既然如此，何不学学那笑盈盈乐呵呵的弥勒佛，盘腿一坐，也来个“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就笑，笑天下可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