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久久。

文字 |「誰最中國」

圖片 |「来自網絡」

首圖 |「小白funny」

走到九月九,又遇重阳。

一直都觉得,这是一年中最美妙的时节。天高云淡,清风和煦,早起出门走在路上,沐浴着柔软的阳光和风,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来了。就连这时候的空气,也让人贪婪地想要多吸几口,把这份秋日的欢喜,留在心底里,再久一点。

九,在中国文化里,寓意长长久久、高远绵长。想来,古人把九月九日定为重阳节,心意大概和我们是相通的。大家都在心里期盼着,把最美的秋日、最美的心情和最珍贵的情感,留得再久一点吧。

这份心意,是孟浩然“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的期盼,是王维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的思念,也是陶渊明“空服九华,寄怀于言”的风雅……

重阳,便是这样一个飘逸、悠然的节日。舍弃繁琐,抛开束缚,凭自己的感知和心意,去享受这段时光吧。

我们总在冬天盼着春天到来,春天又盼着夏天,大概只有秋天,是什么都不用盼的。只想它能够再久一点,如此便能恣意享受这大好秋光。

重阳时节,秋意正浓。阵阵秋风,吹散了浓云,天空倏然高远,蓝得透亮,如湖水般澄澈。人间草木,该开的花都开了,该结的果都结了,到了最悠闲的时候,在清风中伸个懒腰,飘飘荡荡地,落在泥土里。人的心情,也早就翩翩地飞了起来,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去天地间游荡。

有诗云:“独有清秋日,能使高兴尽。”而享受这秋光,定要去登高望远,才能尽兴。重阳节登高的习俗延续了千年,不正是为了一览山间旷野里最美的秋色吗?清风微凉,草木摇落,一步步向上攀登时,移步异景,饱览秋景。登顶后,又看到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壮阔景色,心胸也跟着廓然疏朗起来。

图 | 林深处见我

重阳登高,山不在高,有人则乐。不必追求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悟,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便是最好。

儿时的记忆里,重阳登高是一次充满惊喜的寻宝。秋天的山野里,藏着数不清的宝藏。小枣、柿子、橘子等野果,在枝头上高高地挂着,可爱又喜人。除了摘茱萸,还有漫山遍野的菊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忍不住摘来戴在头上。

图 | 柚子姑娘

就连大诗人杜牧登山,也经受不住这菊花的可爱,一把摘来,戴了满头。他在诗里写道:“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就算不能与家人相聚,也不可辜负这大好秋光,约上最好的友人一起登高,把酒临风,赏秋采菊,也乐得自在。

图 | 依然

不知是菊花选择在重阳开放,还是重阳节定在了菊花开放的时候?

陶渊明说:'菊花知我心,九月九日开;客人知我意,重阳一同来。'而苏轼说:“菊花开时乃重阳……不以日月为断。”不管怎样,重阳节和菊花,一开始就不可分割了。所以,人们干脆把重阳节,也叫做了“菊花节”。

图 | 元发财

我们偏爱菊,爱它“不争春光,寒华徒自荣”的孤傲,也爱它“此花开尽更无花”的清冷。辞官归隐乡间的陶渊明,在院子里种下了菊花,何尝不是以菊的“隐秘、清高”自比。到了重阳日,菊花盛开,他便坐在花丛间赏花、吟诗,悠然自得。

图 | 依然

于陶公而言,菊花和酒,两者兼得才算得圆满。“余闲居,爱重九之名。秋菊盈园,而持醪靡由,空服九华,寄怀于言。” 光看着菊花不免枯寂落寞,等到白衣男子,送来一坛美酒,摘两瓣菊花放进酒中一同饮下,才酣畅舒然,顿时诗性大发,写下了《九日闲居》。“酒能祛百虑,菊为制颓龄。如何蓬庐士,空视时运倾!尘爵耻虚罍,寒华徒自荣…… ”

图 | 老鼠

其实,菊花酒早在汉代就有了,《西京杂记》里记载:“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米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去岁酿的菊花酒,到今时重阳再开启,菊花的幽香和酒的醇香,两相融合,暗香浮动,不知是酒醉人,还是香醉人。

喝菊花酒能延年益寿的传说和风俗,已经太过久远,而陶公采菊入酒的翩翩风雅,历经岁月,却越发鲜活,越发醇厚。

似乎,我们的每一个传统节日,都有一种美食相伴。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而重阳节的味道,则是一块软糯香甜的花糕

重阳糕,也算得上是一种时令的美食,这个时节正好有刚收成的新米,糯米粉和粳米粉混合,蒸出来的糕点软糯弹牙,带着浓浓的米香。糕上,再点缀些许蜜枣、葡萄干等干果,又增加了一重甜蜜。

更不能忘记,要在重阳糕上插上一面彩旗,寓示步步登高。分明还记得,小时候吃重阳糕时,隆重地取下小彩旗的那股高兴劲儿,仿佛自己登顶成功了。古人做重阳糕的本义也是如此,不仅代表“登高”,也表示父母对孩子的祝愿:“百事俱高”。古代有一位吕公忌就曾说过:“九日天明时,以片糕搭女头额,更祝曰:愿儿百事俱高。”

儿时,只知嬉闹,并不懂得这些仪式的意义。但是,这重阳糕清甜软糯的味道,那份真诚的祝愿,早已埋在了心里,久久地散发着暖意。每每到了重阳节,这熟悉的味道,便浮上心间,勾起对家乡的怀念、对父母的挂念。
写重阳的诗词那么多,还是王维的那句“每逢佳节倍思亲”,最是质朴、亲切。心里装着故乡,记挂着父母,无论走到哪里,什么节都变成了“思乡结”。有一首上个年代的老歌叫《九月九的酒》,简直就是一首现代版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当初在大街小巷、在老爸的手机里无限循环的歌,从未认真听过。后来,偶然再听到,却百感交集。
到了现代,重阳节又被赋予了敬老的意义。或许,对于父母长辈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孝顺”二字,而是理解。就像突然听懂了他爱的一首歌,喜欢上了他爱喝的茶,在那个时刻,心也离他更近了。

我们总期盼着美好的东西,能延续得再长久一点,不论是这个秋天、一种风雅,还是一份真挚的情感。然而,时光易逝,只有珍惜当下,珍惜所有美好,珍惜每一次相聚,岁月自然会让所有美好都沉淀下来,酝酿得醇厚、绵长。

重阳的长久之意,更是一种珍惜或许的心境,是一份从心底里生出来的热爱。

今又重阳,愿岁月伴你安康。

编辑 | 紫苏

-特别鸣谢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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