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上他送的珠宝,甘愿踏入命运的漩涡

点击“LicorneUnique”关注我们并点亮文末的“在看”,

第一时间获取小鹿最新的推文和资讯

hello,我是Kieran。

生活是圆的。

我们被困在生死之轮上,周而复始,

直到有人将它打破。

——威廉·巴特勒·叶芝

见到范妮的第一面,罗塞蒂就知道:她会进入他们的圈子。
两人相遇在皇家萨里花园。彼时人们在庆祝克里米亚战争的胜利,拉斐尔前派画家们也参与其中。
拉斐尔前派(Pre-Raphaelite Brotherhood)是由亨特、罗塞蒂和米莱发起的一个艺术团体,活跃于维多利亚时代。他们反对学院派的墨守陈规,提倡真诚作画和描绘自然。
烟火冲上天空,绽放成绚烂的花朵。光芒照亮了范妮明媚的脸庞和亮丽的金发,让罗塞蒂一见倾心。
罗塞蒂声称范妮是他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子,并当即请求范妮做他的模特。
Aurelia (Fazio’s Mistress) /罗塞蒂/1863–1873/在这幅画中,范妮被描绘成法齐奥的情妇奥莱莉娅,金发蓬松,肤白貌美。画中的奥莱莉娅正用纤纤玉手编着发辫,无名指上戴有一个绿松石戒指。

为什么不呢?范妮高兴地答应下来。她从贫穷落后的斯泰宁镇来到伦敦,为的就是这一天。

01

成为范妮

在到达伦敦以前,范妮未曾想过,生活可以有另一番模样。
贫穷、疾病和缺乏教育,几乎构成了小范妮对家乡的全部记忆。彼时她仍叫莎拉·考克斯,居于经济落后的乡村。生活的沉重让莎拉决定另谋出路,到大城市伦敦寻找工作机会。
莎拉的父亲是个铁匠,依靠手工打铁赚取微薄的薪水。考克斯家的六个孩子只存活了两个,母亲因肺结核去世,十九岁时父亲也撒手人寰,莎拉坚定了另寻出路的决心。

范妮肖像/罗塞蒂/遇见罗塞蒂时,范妮也不过二十出头。

为了罗塞蒂提供的这份工作,莎拉改去真名,自称范妮(Fanny),那是她早夭的妹妹的名字。于是,昔日的小镇姑娘消失无踪,新的缪斯就此诞生。
1859年,范妮为罗塞蒂的画作《Bocca Baciata》做模特,在艺术圈崭露头角。Bocca Baciata,是“被吻过的嘴唇”之意。遇见范妮时,罗塞蒂正在摆脱以中世纪为主题的艺术风格。

被吻过的嘴唇不会失去它的好运,相反,它会如月亮一般自我更新。

——意大利谚语

范妮如同薄伽丘《十日谈》故事里的阿拉蒂公主,散发出天真而诱惑的气质,叫人着迷。

Bocca Baciata/1859年/罗塞蒂描绘的故事里,美貌绝伦的阿拉蒂公主远嫁异国,却因海难流落他乡,引得各地王室贵族为其大打出手。最后,公主还是幸运地回到了最初订婚的国王身边。

画中的范妮一头金红长发倾泻而下,象征着生命燃烧的热情。她的发丝上别着纯白的栀子花和珍珠发饰,温柔而干净。
在当时,淑女随意将头发放下的行为被视作不合礼数。可在罗塞蒂面前,她毫无顾忌地任由秀发垂落。正是这种自然张扬的风格,让罗塞蒂倾心于范妮。
范妮背后的朵朵金盏花争相开放,象征着圣洁的爱与痛楚。发间的缀饰里,椭圆形珍珠被一颗颗串起,发出莹润的光芒。
珍珠是最容易衬托出女性气质的珠宝之一,罗塞蒂深谙此理。
画面前景里的苹果鲜艳欲滴,让人想到亚当与夏娃偷吃过的禁果,是一种让人万劫不复的诱惑。
范妮的耳环和项链以黄金制成,增添了雍容华贵之感,也让画中的她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疏离。

19世纪,设计师从考古发掘出的珠宝中得到灵感,以古迹发现为原型,创造出“考古复兴主义珠宝”。当时风靡欧洲的珠宝工坊 Castellani 曾推出过一款胸针,其黄金造粒工艺的灵感就来源于古代伊特鲁里亚人。这款胸针的颜色和造型令人联想起范妮佩戴的花形项链。

罗塞蒂的才华横溢与独具慧眼深深套住了范妮的心。可对罗塞蒂来说,范妮仅仅构成了他特定审美中的一环,并非独一无二。

02

圆上的一环

只次年,一封寄给罗塞蒂的信,便让范妮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原来罗塞蒂的审美之链上,还有更多与她类似的甜美花朵——
接到来信的罗塞蒂立即前往照顾病重的恋人伊丽莎白。他甚至向后者承诺:只要她一康复,便立刻娶她。

伊丽莎白·希达尔的美,在米莱的《奥菲莉娅》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原本是拉斐尔前派画家们的共同缪斯,后来成为罗塞蒂的专属模特及爱人。

其实,罗塞蒂只当这是病床前的一句深情抚慰,谁知伊丽莎白竟然真的慢慢好转,最终,两人步入婚姻殿堂。

罗塞蒂与伊丽莎白的婚礼得到众人祝福,只有范妮暗自神伤。

范妮没想到,此次一别,她的爱情幻梦便碎得彻底。她没有过久地沉溺于哀伤,她知道必须为未来打算,作出更稳妥的安排。很快,范妮嫁给了一名机械师。
不过,结了婚的范妮仍为罗塞蒂等一众拉斐尔前派画家做模特,无视流言蜚语。
她继续以美丽迷人的姿态出现在罗塞蒂的画中,印证着罗塞蒂要命的多情。
一串红珊瑚项链串起了伊丽莎白和范妮两位缪斯。

以伊丽莎白为模特的 Regina Cordium(1860)

画中的伊丽莎白肤色明显发青,显现出脆弱易碎的模样。红珊瑚项链格外惹眼,在她的脖子上层层缠绕,像是火苗一般,正在燃烧尽自己的生命。
以范妮为模特的 Fair Rosamund (1861)/罗塞蒂将伊丽莎白描绘为亨利的埃莉诺王后,范妮则被塑造成亨利二世美貌的情妇。在《Fair Rosamund》中,花形项链再次出现。
而范妮则是脸色红润,专注地望向前方。她的发间插着一朵红色山茶花,寓意天生丽质。红珊瑚项链仿佛是随手戴上去的,绕在金色花形项链之上,恰到好处却并不突兀,衬托出了范妮的健康和性感。

范妮曾佩戴过的黄水晶胸针/藏于V&A博物馆/圆角长方形的胸针中央为黄水晶,四周镶嵌祖母绿和红宝石,花朵图案严格对称,以当时流行的花丝工艺编结而成。

范妮很少和丈夫在一起,没有模特工作的时候,她会陪在罗塞蒂身边。在罗塞蒂的画里,范妮身上那种不受束缚、随心所欲的个性被戏剧化地放大,变成了卢克雷齐娅一类果决而心狠的角色。
Lucrezia Borgia/1860–61/罗塞蒂/卢克雷齐娅·波吉亚的第二任丈夫比谢列公爵曾被刺客袭击,后来在寓所内死于非命,背后主谋至今成谜。罗塞蒂想象了卢克雷齐娅向丈夫下毒的场景。
这一次,范妮戴着一条长长的项链,正好垂至裙子腰线处。蓬松茂密的发间,一个螺旋珍珠发饰若隐若现。
Monna Vanna/藏于泰特美术馆/模特为爱丽丝·威尔丁(Alexa Wilding)/爱丽丝耳边的螺旋珍珠发饰,在罗塞蒂的画中出镜率很高。
这个螺旋珍珠发饰是罗塞蒂画作的常客,几乎每个模特都戴过,可谓是罗塞蒂的心头好。

左:Monna Vanna 局部

右:罗塞蒂设计的胸针草图/1863-1869/现藏于杜克大学图书馆/罗塞蒂曾亲手设计过螺旋形状的首饰,成品被用于画作之中。

发饰上回环往复的线条,以及项链缠绕于颈的各种姿态,仿佛预示了罗塞蒂的缪斯们不断重复的命运。范妮知道,自己亦在这命运之中。

03

重复的命运

1862年,伊丽莎白因过量服用药物去世,罗塞蒂备受打击。

得知此事,范妮毅然搬去与罗塞蒂同住。这无异于放弃安稳的生活,而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中。谁都知道,罗塞蒂不是一个好伴侣。
罗塞蒂与西奥多·沃特斯·邓顿在切恩道的起居室/亨利·特雷弗里·邓恩绘制
范妮与罗塞蒂的住宅位于伦敦切尔西区一座都铎式的老房子。在那里,他们共同生活,旧情复燃,范妮再度激发了罗塞蒂的灵感。1865年,另一幅有关范妮的绘画《蓝色凉亭》诞生。

《蓝色凉亭》/罗塞蒂/1865年/范妮的金发上有一个点翠头饰,突出了画作的东方意味。脖子下的心形吊坠以红绿两色的人造宝石制作,宝石间点缀着银质花朵。

画中的范妮正在拨弄一架十三弦琴,背景则仿造了青花瓷花纹样式。大片的蓝绿色将画面渲染出忧郁氛围,点翠头饰和宝石吊坠的使用也较为低调,唯有范妮金灿灿的秀发令人心生暖意。
金镶珠石点翠簪/故宫博物院藏
这一时期,欧洲艺术界受到东方文化的冲击,罗塞蒂的画里出现了不少东方元素。范妮头上的点翠就是中国的传统首饰,有着浓郁蓝色的翠羽与镶金配饰交相辉映,是高贵典雅的象征。
左:《蓝色闺阁》/罗塞蒂/1865年/范妮的金发上有一个点翠头饰,突出了画作的东方意味。脖子下的心形吊坠以红绿两色的人造宝石制作,宝石间点缀着银质花朵。
右:罗塞蒂的心形吊坠/1840-1865年/藏于V&A博物馆
有范妮在的地方,气氛总是轻松愉快的。罗塞蒂将范妮画成宁静优雅的形象,但画外她却是个健谈热情的人。然而罗塞蒂的钟情没有持续很久。
一天,爱丽丝·威尔丁出现在工作室中,那是罗塞蒂苦苦求来的新模特。与范妮相比,爱丽丝美得更加冷艳锐利。

罗塞蒂曾以范妮为原型绘制了《莉莉丝夫人》一画,后来却用爱丽丝的形象替换了范妮。

新缪斯爱丽丝的出现搅乱了范妮的甜蜜生活。Lady Lilith/罗塞蒂/1872-73

在颜料缓慢覆盖莉莉丝夫人的脸庞之时,范妮也渐渐淡出了罗塞蒂的艺术世界。

罗塞蒂对圆形的执念颇深,在这幅《爱人》中处处可见形状圆润的珠宝,为作品增添了装饰感。/1865-66/罗塞蒂/藏于英国泰特美术馆/模特为爱丽丝

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也逐一离范妮而去。项链、手镯、胸针……罗塞蒂的珠宝继续飞往各色美人身上。

《爱人》一画中爱丽丝戴的金龙手镯/藏于V&A博物馆/扣环处是两个镶嵌红宝石的龙头,镯子上有三个玫瑰花结。

这些漂亮的圆环,装点了一个又一个美人。她们也仿佛接连在罗塞蒂的艺术世界奉献出自己的美貌和爱情,直到把自己燃尽,直到下一个人接替自己的位置。

Astarte Syriaca/罗塞蒂/1875-77/Manchester Art Gallery/模特为简·莫里斯

简·莫里斯在Astarte Syriaca中佩戴的银色腰带/1650-1750/德国制造/这是德国南部制造的传统结婚腰带,这类珠宝是民间匠人以纯手工制作,有别于机器制造珠宝的精确性和标准化,因而得到罗塞蒂的喜爱。

在爱丽丝之后,罗塞蒂又找到了新的模特——简·莫里斯。他与美丽缪斯之间的纠缠,周而复始,永远轮回,宛如这些无解的圆环。

罗塞蒂送给简的黄水晶胸针/藏于V&A博物馆/胸针外圈以一种叫 Cannetille 的工艺进行装饰。Cannetille 是一种金银线编织工艺,通过立体缠绕来制作三维图案装饰,制作过程复杂耗力。
范妮写信给罗塞蒂,希望他对自己回心转意,而他只回信说自己太忙。罗塞蒂不知道的是,范妮的生活正在发生巨变。

04

循环的终结

1872年底,范妮名义上的丈夫去世,给她留下了许多债务,让范妮愈发感到生活艰难。
又过了两年,罗塞蒂终于返回伦敦,健康状况却令人担忧。范妮尽力忽略外界的流言蜚语,承担起了照顾罗塞蒂的职责。

圣杯少女/罗塞蒂/1874年/此画以范妮为模特,画中少女手持圣杯,衔着金色香炉的白鸽在她头顶飞翔。也许对病重的罗塞蒂来说,全心全意照顾他的范妮仿佛一个天使。
这一次,范妮没能陪伴罗塞蒂太久。罗塞蒂的家人和朋友不欢迎她,认为她陪在罗塞蒂身边是为了索取财产。经过家庭合议,罗塞蒂被家人转移到肯特郡疗养,范妮却被赶出了切尔西区的房子,只能另谋出路。
1879年,范妮与富商结婚,成为了体面的肖特夫人。但她仍然十分关心罗塞蒂,不断为他提供力所能及的照料。这反而让罗塞蒂家人对范妮的误会更深,他们禁止范妮与罗塞蒂见面。
戴珊瑚项链的范妮/罗塞蒂/红珊瑚项链曾多次出现在罗塞蒂画中,这种色彩鲜艳的珠宝给人明亮热烈之感,与范妮的个性十分相衬。
由于病情不断恶化,罗塞蒂委托他人起草了遗嘱。他仍惦念着范妮,但由于家人阻拦,经年累月陪着他的范妮,尽心尽责照顾他的范妮,没能在他的遗嘱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关心。

一切已无法挽回。范妮流落他处,罗塞蒂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从此不会再有新的缪斯故事。循环终结了。

成为“缪斯”意味着按照画家的想象,长时间扮演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以至于令观众忘记缪斯的真实人格。

上:罗塞蒂在绘制《发现》一画/初遇范妮时,罗塞蒂打算以范妮为原型绘制一幅名叫《发现》的画。出于种种原因,这幅画到罗塞蒂去世也未能完成。

下:《发现》草稿/罗塞蒂/1853年

画家与“缪斯”之间的种种故事,被深深地掩藏在画里。当我们细看画作,也许就会发现:画中人不仅有着娇艳的脸庞,还有如画一般的人生。
范妮肖像/罗塞蒂/1874年/此画绘制时范妮已年近四十,不复年轻时的美貌,但在罗塞蒂笔下她仍旧保持着青春容颜。范妮的浓密金发挽于脑后,唯有一只珍珠耳环点缀耳旁,有别于当年在《Bocca Baciata》的奢华疏离,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锐利坚定。

罗塞蒂弥留之际,曾向旁人询问是否有关于范妮的新消息,他的传记作者答道:“根本没有。”

“如果有任何新消息,你会告诉我吗?”

“如果你问我的话,会的。”

小编 | Kieran
收集资料整理报道
不可错过的精彩好文推荐
点击图片阅读原文

请多点“在看”才能不错过小鹿的推送哦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