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的忧伤

文：孙延兵

图：来自网络

总以为忧伤是人的事情，其实动物也是一样。

这不，最近院里的“旺财”又忧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一个星期了，天天无精打采的，除去在院子里转悠找它刚生下来的六条小狗的去向，就是躺在钢丝绳做的狗窝里，一动也不动。

你望着它的时候，它的一双乌黑的眼睛也盯着你，有时感觉它的眼里还有一丝泪水。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会让你同样的难受。

“旺财”，是几年前院里做冷菜生意人陈二收留的一条流浪狗。它的前生今世院子里没有谁搞得清楚。

它是属于那种小体格的一种狗，矮矮的，长也不过几十公分，一身黄白相间的毛，很是普通，有时在院子里闲转着，你都不一定会发现它的存在。

唯一不错的应该是它的眼睛，不仅明亮，而且很有“眼色”，主人和外人分得很清楚。碰到院子里的人，熟悉的、给过它东西吃的，它会主动摇摇尾巴，表示友好；不熟悉的，它仿佛也知道是院子里的人，不会乱叫，一晃一拐主动避开。

陈二夫妻俩整天忙着冷菜生意，早上四五点钟就去大市场批发蔬菜，然后上午下午时间择菜、调拌冷菜，晚上再去西小区菜场卖，生意好的时候八点来钟可以回来，生意不好的时候，有时九点多钟才回来，根本也没时间按时喂它的食。“旺财”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时常看着它在院里或是跑出去四处找食。

但它似乎一点怨言没有，每次见到陈二夫妇从外面回来，飞奔似的围着他们夫妇跑来跑去，不是用舌头舔他们脚面上的鞋，就是往他们身上跳，那种情形会让任何一个人都感动，甚至会让你不得不怀疑它的“智商”还是相当高的。也许也是为了感恩陈二的收养之恩。那段时间它很快乐。

它的忧伤，应该是两年前它的第一次生小狗开始，但我感觉那时也是它来到院里幸福的顶峰。

它什么时候怀上狗崽没人知道，因为那时院子里经常有一些公狗过来乱穿。它尽管小，毕竟也是同类，经常在一起玩，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怀上了。其实，它的“丈夫”究竟是哪条狗，也许也不是它所关心的。它关心的是它做了一回母亲，享受了以往从来没有的感觉。

当时一共生了五条小狗，全是黑的。那段时间，几条小狗整天围着它，它也不离开小狗，经常看它躺在水泥地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几条小狗或是趴在它肚子下面吃奶，或是在它身边玩耍。它变得既“温柔”也很“勇敢”，有时生人到它附近，它也会一改常态，“汪、汪、汪”地叫着不停，仿佛是通知你那是它的领地，请不要过来。

但城里终究不能像农村那样，养上多少条狗。在小狗满月后，便被一条接一条的送人。每次少了一条小狗，它都像失了魂似的，茶饭不思，在院里到处转，这边嗅嗅，那边闻闻，渴望能找到小狗，结果自然是失望的。以至于在几条小狗送人一个多月后，它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母子连心，这种情感绝不是装出来的。如果说前一次生小狗，还曾给它带来不少的幸福。那么这次生小狗，给它带来的或许全是伤痛。

旺财生下六条小狗以后，便被主人送人了，一条不剩。具体的信息我也是在后来送剩菜剩饭给旺财吃的时候从陈二口中得知的。

院里，除了陈二夫妇是它的主人，经常给它送吃的东西人便是我了。它每次见到我，总是先前腿弯下，后腿拉直，像是敬礼一样，然后尾巴摇个不停，每次都是这个动作，感觉很舒服。

有时，甚至它连我关门下楼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待我打开车库推车出来的瞬间，它就在我要走的路边等着我。

我有点不解，问陈二干嘛一条不留全送人。

陈二叹气地说：“这边根本没法养狗，最近社区老是有人过来看有没有散养的狗。如果有，抓到直接带走，如果不是和旺财多年的感情，我也不想养了。”

陈二的话也许是真心话，但是旺财永远也不会明白。整天依然没精打采，依然在忧伤，依然在不停地找着它的孩子。

我也有点忧伤起来，为“旺财”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