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份伦敦郊外漫游攻略,请你查收~
无论是花朵在风中起舞还是鲑鱼在水中谨慎前行,理查德·杰弗里斯都能用最为动人的笔触对他眼下最为细枝末节的事物进行最为精致的描绘。本书无疑是对19世纪末伦敦周边自然环境的最经典读物之一。
诗人托马斯因此而赞叹:“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的作家能够以如此这般和蔼可亲的手法来表述这种广博的知识,甚至连一个对所述事物毫不了解的人都能从中得到乐趣。”
作者最终登上了去往布莱顿的火车,而对人本身和人与自然关系的描绘更是使本书富含哲思。当然,在一百多年之后的今日,杰弗里斯对城市化无情扩张的警惕以及如何在城市周边重造自然生态,也许更具实际价值和意义。《伦敦郊外漫笔》中之所绘,亦正是今日人类之所失。
【书名】伦敦郊外漫笔(Nature Near London)
【作者】理查德·杰弗里斯(Richard Jefferies)
人们常说,要想找到数量充足的野生鸟兽进行深入研究,必要深涉乡野。我以前也是这样感觉。不过后来情境所迫,为了方便去伦敦,我在靠近伦敦市约十二英里的地方小住下来,却发现那里栖息的鸟类和远野山林里的一样多。这段经历彻底打消了我之前“必要深涉乡野”的成见。
且说春天一到,荆豆丛里就聚满了成群的棕柳莺和柳林鹪鹩,不知疲惫地拍打着翅膀。不一会儿,路的那边一只夜莺在山楂树头婉啼。某天清晨向窗外望去,只见荆豆丛下面有只雌雉。野兔在灌木丛中的草地里时有出没。
俯瞰荆豆丛,金黄一片美不胜收;片片桦树点缀其中,娇翠欲滴;柳树丛中莎草文须雀啁啾私语。有人说乡下的布谷鸟已日渐稀少,但这里布谷鸟的啼鸣却整日回响,也常见它们从屋顶掠过。鸽子在咕咕,乌鸫在哨鸣,画眉在歌唱,松鸦在呼唤,斑鸠从近处的树林里发出古老而熟悉的音符。有时我甚至看到苍鹭飞过,夜晚窗前还听到山鹑互致晚安。
沿着各条道路和小巷的树篱中栖息着很多生物,数目种类之多令人惊讶。喜鹊、松鸦、啄木鸟(既有绿色的也有杂色的)和茶隼在头顶盘旋,食雀鹰俯冲过小路,三叶草旁可以找到野兔,土墩儿上有黄鼠狼,麦地边儿上可以看到白鼬。只有两种鸟我没发现,长脚秧鸡和蝗莺,但别的季节可见它们的踪迹。曾有一天,两只松鼠沿着木栅栏追逐,跑到了花园里一棵荚蒾树上。至于雀类,燕雀和雀鹀数不胜数。经过多年观察,置身于这些不可思议的发现之中,我将积累的心得写成下列短文,发表在《旗帜报》上,现获准再版。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你不在每篇文章里指出那些美景的确切位置?为什么不提到底是哪片树篱、哪块草地?”这是因为我觉得此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觉得某地很有魅力,但你可能觉得他处更有甚之,而另一个人可能会认为别处苍劲的橡树无以媲美。此外,我也不能保证每个人会在同样的季节、时间和天气情况下看到同样的风景。难道我能设法让明年秋天七叶树的花束在霜冻后变得猩红,倒映在深色的溪水中等你来看?也许要等所有叶子落光霜冻才会来呢。难道仅凭一己之念我就能让布谷鸟围着树林转,让溪水波光粼粼,让和煦甜美的微风拂过嫩绿的麦地,让你感受到我所发现的一切?每个人都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地点。我在这儿找到了最喜欢的野花,于我弥足珍贵;你也会在别处找到你喜欢的。无论画家还是作家都无法向观众完完全全展示事物的本真面貌。当然,即使你去了这些具体地点也很可能会一无所获。因为,鸟类本就自由散漫,野生动物常常行踪不定。一棵树上这会儿还栖满斑鸠,下一分钟就空空如也了。所以,只有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地穿过那些小路,终年细心观察那些田地,才能真正了解眼前风景的内涵。否则就真如赌博一样,既可能满载而归,又可能宝山空回。如果只是偶然造访,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你去的时候也可能会索然无味。
尽管伦敦郊外的美景数之不尽趣味良多,彻底推翻了我之前的成见,但我仍感到某种缺失,一开始不可名状,后来日渐可解。每当我走在绿树成荫的小径上,看着巍然不动的松林,站在铺满紫色石南的山上,或在短暂冥思之后,心里一种感觉跃跃而出,想要离开到更远的地方。因为这里虽有草地却没有一个角落可以让我意慵心懒地伸个懒腰,凝望燕子在空中盘旋不止。伟大的伦敦似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隐藏了那样的角落。这个巨大的城市用它活力强盛的磁场紧紧拉着我,即使在寂静的橡树下也逃脱不得。伦敦郊外缺少的正是那种只有在野外的草场、树下和山顶才能找到的绝对的沉静、平和与安闲。只有在那种力量下,我的心才会忘情地飞向绿色的大地,追随树间袭来的风,哼鸣鸟儿的浅吟低唱,心领神会这大自然的一切。因此,我仍需跋涉远方去寻找向往中的林中绿地和幽幽山谷,或独坐海边,找回绝对清静的所在。此外,为了给本书补足这种清静感,我添加了一章内容,描写的是俯瞰南部海岸的秀丽的丘陵。
理查德·杰弗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