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二章的逻辑
第一章里讲天地万物都有它们所遵循的规律集合,那么人类社会有没有自己所遵循的规律呢?当然有。“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人们会用“美”的规律去判断“美”和“恶”,会用“善”规律去评判“善”和“不善”。“皆”这个字是为了说明人类社会是存在一些统一的标准的,大家总体上会遵循这些规律和标准。那么人类社会是否存一些固定不变的规律呢?往下看。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这段话就是在说人类社会是存在大家共同遵守的标准和规律的。“相”在这里的意思可以理解为“按照XX标准”,并不是“相互”的意思,发音读四声。比如“难易相成”,意思就是会的、能做成就是“易”,而不会的、做失败的就是“难”,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恒也”是说这些规律是永恒不变的,比如“长短相形”,我们都知道长颈鹿的脖子比人的脖子长,这是人类社会所公认的,是按照外形比较得出的结论,要是有个成年人非说自己的脖子比长颈鹿长,我们都会认为这个人是个山炮。其实这段话通俗点说就是“有或无看存在不存,难不难看会不会,长还是短看外形,在上面还是在下面要看从哪个容器往哪个容器倒(“倾”是古代倒酒,倒水的动作,自然是从位于上方的容器往位于下方的容器里倒),是声还是音要看发出声音的物体,前还是后要看谁跟着谁”。这些规律都是固定的,是不变的,是大家都遵守的,不需要谁跳出来说这个不对,大家都必须按照我定的规矩来,管不会的事叫易事,管会的叫难事,管女的叫老爷,管男的叫小姐,他可以这样做,但是大家是不会遵守的,因为人们已经有了这样一套价值体系和遵守的内在规律。所以呢,作为国家的管理者,要做的事情是洞察人们统一的价值观和内在规律,按照这些价值观和规律去管理国家,为百姓创造适宜的大环境,引导百姓都遵循这些价值观和规律,这就是“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圣人只要洞察和遵循规律就行了,不需要他有什么自己的想法,用自己的想法干预悲被管理的对象。老子的治国理念,其实有点像种庄稼,种庄稼就要按照农作物的生长的条件和要求去播种和管理农作物,其实也就是遵循农作物所遵循的规律,这样才能收获粮食。而统治者治理国家管理百姓,就按照百姓所遵循的规律去做,这样才能获得百姓的支持和拥戴,收获民心。
总的来说,圣人取得成功是只是因为契合了对方所遵循的规律而已。所以最后才有了“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的结论。最后详细解释一下这几句话。
我们从本章节可以推断出,圣人指的就是国家的管理者、统治者,圣人是老子心中最完美的管理者、统治者。对于“万物作而弗始”首先要理解“始”的意思,第一章也提到过“无名天地之始”,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起点、开始"的意思,这里的意思可以引申为所遵循的内在规律。“万物作而弗始”意思就是说圣人明白这样一个道里:万物的生长发育并不是遵循了圣人的主观意志,并不是圣人让万物发芽生长,万物就发芽生长了,圣人管理的万物之所以发芽生长是因为圣人的管理契合了万物生长发芽的规律。它反映的哲理就是说客观规律决定客观结果,主观决定不了客观,不要把自己的主观想法当成了万物所遵循的道,即“道可道,非常道”。后面“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也都是这样的道理,总的来说就是:圣人之所以什么事都能做好、都能成功,是因为他知道他并不是万物之主,万物不会遵循圣人的想法,它们都有各自所遵循的规律,圣人做的事情就是发现和掌握这些规律,并按照这些规律去做。所以“夫唯弗居,是以不去”只有不把成功归因于自己的主观原因,而总是按照对方所遵循的规律去做,才能一直成功。
在这里再多说一句,遵循规律是指要根据规律去做出具体的行为选择,不代表要百分之百的顺应这条规律,它也包括采取措施来规避某条规律起作用,道德经后面的章节也有过例子。我举个当下的例子,比如今年发生的新冠疫情,佩戴口罩、及时消毒、隔离疑似患者和感染者等措施都是在我们了解新冠病毒传播方式和传播规律的情况下所采取的,目的是为了就是规避这一传播规律起作用。
读完这一章,大的方面不说,从小的方面来讲,可以提升自己对人/对事物的包容和理解。事物是按照自己所遵循的规律发展变化的,别人也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做出行为选择,即事物的发展结果、别人的行为结果与我们的主观期待没有一点关系,别人并不是按照我们怎么想的去做,所以当结果和我们的预期不一致的时候,要反思自己的问题,站在别人角度多考虑下为什么?比如女朋友生气了,了解一下她生气的原因,怎么做才能让她停止生气,而不是上来就想明明是她不对,怎么能这么刁蛮,我都这么低三下四道歉了、还想让我怎么样,到最后只能以大吵一架或者分手结尾。要解决对方生气的问题就要从对方入手,凭什么你一道歉人家就得原谅你、就得立马不生气了,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是对方的。有人会说,我又不是圣人,我做不到,而且你这么说根本没几个人能做得到,人家老子说圣人能做到,又没有说每个人都能做到,老子在道德经说圣人怎么做,显然在老子的眼里,当时的君王诸侯里面根本就没有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