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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随感
文/如果有来生
2015年12月25号晚黑,我尅过饭以后,出门闲溜,小黄狗紧随其后,时而跳跃,时而瞻前顾后,时而自顾自地寻寻觅觅。猛然间,我发现那天晚黑的灵璧县城街景跟往天子不大一样了:几乎每个开门的店家,都在门口摆个一两棵塑料做的小松树,上面挂着电灯泡子,一闪一闪的,甚是喜庆,就像我年幼时遇到月食的晚黑里,跟从大人、准大人腚后头,焚烧吃月亮的天狗时,那撂起的刷把子在夜色里划过的火红的亮一般,叫人看了以后心里边个有些子惬意且恣迷的醉!
正巧,我溜到了一个熟人的店门口,借问何故,女老板说,你呀,真老糊涂喽!今天是什么节,你不知道吗?我摇头。女老板笑着说,是圣诞节。我顿悟,问,你怎么也想起来过什么圣诞节了呢?女老板叹了口气,说,唉,这晚子不就兴这些嘛!只要是外国的,就都是好的,就得跟着人家腚沟子后头,寸步不离地学,恨不得从早到黑都拱进人家的胳肢窝里,多舔几口那个比屎还难闻的狐臭味!你没看这个眨巴眼的玩意了吗?人家都搁门口摆了,俺还能比人家特殊吗?也得摆啊!不光得摆,还得弄这黄子卖呢。
我顺着她的指引看去,才发现腿脚前边有几十个花花绿绿的纸盒子。女老板帮我解开疑团,介绍着,这叫平安果,实际就是他娘逼的苹果,这天晚黑,不姓苹,名字也改了,叫平安果了。我纳闷,问,平安果,是什么意思呢?女老板不接腔,斜眼瞅我。我问,一盒子能卖多少钱?女老板说了一个数。我又问,都卖给谁的呢?女老板没好气地说,还能卖给谁?当然是卖给那些小孩子喽。我接着问,哪些小孩子呢?女老板答,还哪些小孩子!就是那些充棍的、装逼的、图好看的、哄女孩子开心的学生呗!我继续问,买个平安果,女孩子就开心了?
女老板笑了,说,那当然了,一开心,就对男孩子随便了,就开放了,逗个嘴啦,亲亲这个亲亲那个啦,摸摸弄弄啦,等等,都管斤(音)了。我还问,那也太随便了吧。女老板说,你懂个熊好吃!说毕,一拧腰,去摆弄店门口那一堆卫生纸了,过了片刻,挤吧挤吧眼珠子,说,就连这个,也好卖呢!看我一脸疑惑,女老板笑了,小声说,吃过饭,还得擦嘴唻!别说弄那个事了!我自言自语道,哦,是的,吃过苹果,也得擦嘴。女老板笑了,感慨起来,你呀,白念那么多书,其实,什么屌黄子也不懂!
告别女老板,我接着闲溜。
视野里,真有学生模样的、疑似学生模样的小男人,在享受着他们的圣诞快乐。有的搂着一抱子鲜花;有的拿着几个装着平安果的花盒子,步履甚是匆忙;有的领着一个嫩嫩的女孩子,一边幸福的徜徉着,一边耳鬓厮磨着,倾诉着他们彼此能知晓的卿卿我我,那嫩嫩女孩的手里,当然的紧握着一个盛着平安果的纸盒子;也有的年纪稍大一点的情侣,三十岁左右这样,尽管两只手的手指头子仍连接在一起,但心底的波涛却各自汹涌,证据是,各人玩弄着各人的手机,跟不知身处什么维度的微友互通着彼此的心有灵犀。
溜到隅顶口西南角,我侧身挡住一对情侣,好言好语地询问,你们这鲜花多少钱买的?小男人笑了笑,豪爽地应答,一百块!我也笑了,与此同时,心里边个跟刀割似的疼,貌似那一张毛老爷是从我口袋里掏走的一般。我问,今天不是情人节吧?女孩子性子怪急,但表情得意,兴奋地说,今天是圣诞节!哦,我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呢。那,圣诞节是弄什么的呢?女孩答,是圣诞老人的节日。咦?怎么是圣诞老人的节日呢?我不解。小男人抢过话头,是耶稣的生日,不是圣诞老人的节日。那,耶稣是谁呢?我问。小男人说,耶稣,就是耶稣呗,好像是什么教的教主吧。我差点笑出了声,忙问,什么教呢?女孩子说,佛教吧?对,是佛教。小男人皱起了眉头,估计已经启动了搜索键,过了一小会子,说,好像不是佛教,佛教是中国的吧。耶稣是外国的。女孩子说,不对。佛教是印度的。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板板整整的,你呀,还文科的呢!
我点点头,扬扬手,谢过他们,并祝福他们幸福永远,然后,继续前行。
到了工商银行门口,遇到一熟人,摆个卖花的摊子,彼此搭腔以后,我问,生意怎么样今个?他说,可以吧,从昨天到今天,能卖个四五百块钱。那,能挣多少呢?他立马警觉起来,赶忙掏烟相递。我摆手。熟人点着烟后,感慨道,如果常年都像这两天这样,肯定比你们上班的强。我连忙奉承。熟人又说,现如今,也只有年纪偏大的土老逼,一节不码的过老式的年节了。稍微年轻一点的,都争着抢着的过洋节了。你看看,从每一年的第一天,一直到最后一天,倒有多少洋节!元旦,情人节,三八节,愚人节,五一节,六一节,圣诞节,还有什么受难节,感恩节,复活节等等,多着呢!
过了一会,他又说,不管什么节,老节,新节,土节,洋节,还有,这几年子又时兴什么小舅子双十一光棍节,双十二什么节。说实话,什么这个节那个节的?嗯?全部的,统统的,都成了卖货节,你们这号的管这些叫什么购物节是吧?我点头。他接着说,就连七月十五这个鬼节,也成了购物节,七月十五前,纸叠的金元宝什么的,九点八折,八八折,到七月十五这一天,都嚎岔气的吆呼。
我看他越说越激动,打趣道,晚黑剋几两?他说,还剋几两呢。我一两水也没顾上剋唻。今晚黑,得忙到十点多学生散自习,我才能捞到剋饭。
星移斗转,眨眼就是一年。
今又圣诞。
2016年的这个圣诞,雨,淅淅沥沥,风,倒是不紧不慢。天老爷正在竭尽全力驱散满世界的雾霾,造就更多的新鲜空气,给分享耶稣生日快乐的男女老少们营造点可以给予的另类氛围。眼瞅着满大街屋檐边、雨伞下卖花的商家,我心里头不免感慨良多。相让着身边步履匆匆的雨中行人,脑瓜子里头却映出了去年圣诞的街景。
工商银行门口卖花的熟人,今年肯定不会出现了。今年夏天,他去了另一个世界。在天堂也好,在地狱也罢,他还会卖花吗?他是否依然如阳间,在卖完花以后惬意地恣迷地剋上二两塑料桶装的散酒,一来庆贺过洋节的客户带给他的收成,二来也解除这一茬子买卖给他带来的身心疲惫呢?
隅顶口北面的那个女老板,也不知身居何方了。她的赖以生存的店,被旧城改造给连根拆除。一介草民,面对强权,面对什么什么政,除了俯首帖耳、逆来顺受、劈腿迎奸以外,似乎别无选择。据说,她把货物全部送给了亲朋好友,自个去给漂泊在外十几年的女儿带孩子去了。女儿女婿一个月起早贪黑挣的一万多块,扣除房贷车贷和紧巴巴的生活费用啥的,几乎月月光,保姆,自然无力请得起,只有劳驾他们的老娘啃噬他们的老娘了。
去年圣诞夜,我在隅顶口西南角搭讪的那一对情侣,也不知漫游到了什么方位,也不知一年过来了,对为什么要过洋节、耶稣是谁、耶稣是干什么的、圣诞老人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是平安夜、平安夜应该怎么过、圣诞节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佛教到底是哪里的等等,究竟弄明白了多少?呵呵,某种程度上评判,稀里糊涂的,也是一种活法。但愿他们依然恩爱如昨、今生来世一直情深意长。
至于我,呵呵,也离开了隅顶口那一片,也告别了居住40多年的老屋,搬到了距离城中央几公里的新汴河河堰边上住了。而跟随我左右五年时间几乎寸步不离的小黄狗,无奈之下,一咬牙,一跺脚,送给了当初卖给我狗的王老板。生离之际,小黄狗泪如雨下,那叫一个鬼嚎拉叫!我呢,喉头哽噎,百感交集,眼泪双双地(音)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自言自语着,小黄狗,不该我说对不起!
写到这里,放眼窗外,依然满眼朦胧。雨点子,落在雨搭上,噼里啪啦,溅起的水花子,似乎飞向天穹,似乎浸入泥土,全身心地孕育着来年的春华秋实和天地间的又一轮似锦繁华。
明年的平安夜,雾霾不该再有了吧?没有雾霾,天老爷就不会不辞劳苦,降下雨水去给祈求天地间所有生灵平安的人们洁净空气了吧?明年的圣诞节,应该下雪了吧?没有满世界飘雪的圣诞夜,圣诞老人脑瓜子上头顶着的那个红白相间的毛猴帽子,寓意会逊色不少呢!
诸位看官,我这些话,没说错吧?
本文作者原名宁广荣,原灵璧卫生局局长,喜好在码字中体验人生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