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那些简单纯粹的快乐

文〡璎珞

来源:《品读》2021年第10期

那是我见过的第一条河,一条几十米宽的小沙河。因为小,甚至没有名字。
那是夏季的一天,舅舅骑车带着5岁的我去奶奶家住的村子。途径小沙河时,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我突然看到了它,于是大声叫起来:水,好多水!
舅舅纠正我,那是河。因为我的“少见”,舅舅索性停下车子,带我去了河边。
那条沙河从堤岸到河底,铺满了细腻的乳白色沙粒。因为细腻,竟有一种面粉的质感,极其干净。清澈见底的河水里,还有不知名的小鱼游来游去。
我欢喜地踩着细沙,一步步走进河水里,弯下腰,伸出手触摸流动的河水,以及那些游动的小鱼。
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舅舅站在一旁笑着看我,直到我弄湿了一头一脸和全身上下所有衣服……那种快乐,充满神奇。
在老家生活的那个夏天,除非下雨,舅舅舅妈或外婆几乎每天都带我去那条小沙河玩耍。舅舅有块田就在沙河边不远,收了麦子之后种了花生和大豆,时常要去田里打理,我更是顺理成章“长”在了沙河里。
村里的小孩们也常在那里玩儿。男孩子几乎都会游泳,雨后沙河的水会涨起来,而那些干净细腻的沙子好像有种强大的净化力,被呛喝过的水从不混浊。
女孩们很少到河中央去,大多在河边堆沙子,玩游戏:我们垒房搭屋,或者埋起各自的小脚丫,感受独有的夏日沁凉……
渴了,便在岸边挖一个小小的坑洼——片刻,泉水一般清澈的沙河水,便穿透大片沙滩漫进来,我们捧起就喝。我一直觉得那条小沙河的水是甜的,而且,一次都没有喝坏过肚子。
河中央游泳的男孩们,也往往带给我们惊喜:他们把抓到的小小的鱼,一枚一枚捧给我们,养在刚刚挖了喝水的坑洼里。
河堤亦是长满奇迹。小沙河的两岸,有两排多年的栗子树,在夏日里果实累累。
玩累了,我们会跑到栗树荫下躺一会儿,仰着脑袋,梭巡枝叶间那些带刺的绿色小毛球——那些毛球会慢慢变黄,熟透时从树上掉落,炸开,露出里面深棕色的栗子……
阳光被栗树的枝叶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洒在年少无忧的岁月里。
多年后,我见识了很多河,还有不同城市的大海,却再也没有感受过与那条小沙河最初邂逅的欢喜。
是逐渐成长的内心,装了太多人世繁杂,失去了感受简单美好的能力吗?
那条曾经带给我无限欢乐的小沙河,如今也于时光中慢慢干涸,不复存在。去年母亲回老家,告诉我沙河上仅存的那座小桥,也在一场大雨后坍塌了;岸边丰茂的栗子树,也不知何时换成了白杨树。
但我知道,它会一直清晰驻扎在我的记忆中,让我明白,我拥有过一条不知名的小沙河,拥有过简单纯粹的快乐。

文〡璎珞

来源:《品读》2021年第10期

原标题:《我的河》


责编:张初 | 校对:秦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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