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商船出海远航靠什么定位?穿越回去后我惊呆了!
宋代商船是当时世界上性能最为优越的海上交通工具。
“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船忽发漏,既不可入治,令鬼奴持刀絮补之,鬼奴善游,入水不瞑”……亲爱的读者,乍一读这两段描述大宋商船航海故事的文言文,你是不是有点云里雾里,脑海里很难浮现出智慧骁勇的先辈向着星辰大海进发的壮丽图景?
不过,如果我们借着手头的故纸堆,发挥一下想象力,假想穿越回一千年前,以旅行者的身份搭乘一艘从广州港开往东南亚古国“三佛齐”(位于今苏门答腊岛)的商船,一路以航海日记写下见闻,会记下多少有意思的故事呢?
现在,我把借助史实构建出来的航海日记呈现在你面前,其中的知识与趣味,就由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日
记
一
/说商船/ 中外商贾 “同舟共济”
今天是我们出发的第三天,乘着冬日的东北季风,商船一路向西南方向航行,矗立在珠江出海口的扶胥古港已经被远远抛在后面。临行前在港口附近的南海神庙前盛大的祈风仪式,真是令人难忘。现在虽说顺风顺水,但飓风可是说来就来,我的心情既兴奋又忐忑,禁不住许愿祈求,一路平安。
我乘坐的这艘大宋商船,除了装载着船主自己要卖到国外去的货物,还分租了一些货舱出去,货主也随船而行,少数财力雄厚的,“包”下一整个货舱;一般的商人,则租赁货舱的一部分,存放瓷器、绢丝。不过,搭船的商人中,有一小半是外国人,操着各种不同的语言,有点迷你“联合国”的味道,倒让我有点惊讶。
后来,我找了一个水手问了一下,才知道大宋商船由于船体坚固、航行平稳,特别是水密隔舱技术全球领先,安全系数在当时堪称一流,所以许多外国商贾喜欢搭宋船往返。
水手小哥不当班的时候,还领着我在船内各处转了一圈,果然,十几个船舱,各自独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接榫和捻缝的地方,这样,万一哪一个船舱进水,也不会连累其他船舱,果然是了不起的创造,完美演绎了工匠精神。
除了水密隔舱,这艘商船的桅杆与风帆也真有气势。最高的那根桅杆足有30多米,次高的那一根也有20多米,桅杆上张着几十张大帆,大帆之上还有小帆。水手小哥告诉我,这些风帆的设计相当有讲究,能够多角度利用风力,只要不是逆风,船都能走。大帆之上的小帆,名字很有意思,叫作“野狐帆”,主要是为了更好地抵御风浪。
光是看着这些风帆,我都觉得晕,船上六七十个水手,操作起来个个身手敏捷,边干边大声说笑,真让人钦佩不已。
日
记
二
/说航海/看云知风向 全靠经验
今天是远航的第20天,这一路,商船昼夜兼程,航程也过了一半多。老舟师说,如果航行顺利,还有十几天就可以到达“三佛齐”了。
舟师可以说是船上“灵魂人物”,其重要性甚至超过“纲首”(船长)。他的航海知识与经验,在关键时刻就能决定大家的生死存亡。启航以来,我们遇到多次风暴,也几次差点撞上礁石,幸亏舟师提前警告,水手全力应对,大家才得以逃出“鬼门关”。
海上风平浪静的时候,搭船的商贾会坐在甲板上晒太阳聊天,不当班的水手们也多会喝酒下象棋,只有老舟师仍是一脸警觉,不时抬头看天,根据云彩的变化,他就能判断接下来会吹顺风,还是逆风。在我这个外行眼里,真算得上是一门绝活。
不过老舟师听我这么赞美他,只是淡淡一笑,觉得我少见多怪。他说,一个舟师要观察的东西可多了,看水的清浊,就可知道是否靠近陆地;看远处浪花,就能判断有无飓风威胁;看水下有无鱼群聚集,就能判断有没有靠近礁石;必要的时候,还要伸下长竿,从海底取出一块泥来,嗅一嗅味道,就知道附近有没有港口,可以补充淡水……这些对远航安全来说都生死攸关,没这些本事,当什么舟师,还领比水手多几倍的工钱?
听他这么一说,我只能对自己的无知深感惭愧,除了感叹“知识就是力量”,还能说什么呢?
小小牵星板 导航利器
老舟师昨天夜里还跟我演示了一下他的绝活——牵星术。他的看家宝贝是大大小小12块牵星板,都是正方形,密密麻麻标着刻度。只见他拿起其中一块牵星板,用一根绳子穿在中心位置的孔上,接着举起板子,对准前方的北斗星,将板子下沿保持水平,同时小心观测北斗星的位置有没有紧贴牵星板上沿。
这一次,他一下子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否则,若北斗星的位置没有紧贴牵星板的上沿,他就得再换一块,接着量。
观测后,老舟师就可以通过牵星板上的刻度,算出北斗星的“出水高度”(观测到的星辰位置离海平面的距离),再对照一下前辈留下来的航海图上的标示,就能为商船“定位”了。他说,光测算北斗星的“出水高度”,还不太保险,还需要多测量一些星辰的“出水高度”,导航才更靠谱。
说实话,像我这种穿越前没导航APP就开不了车的“路痴”,就算亲眼看见老舟师“牵星”,也还是云里雾里,穿越回去后非恶补天文知识不可。
日
记
三
/说水手/中外水手合作 商船“国际范”
今天是航行的第31天,听船上的水手张工说,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到“三佛齐”了。水手们一路提心吊胆,既怕暴风雨,又怕海盗,有几个阴云密布的日子,白天不见太阳,晚上不见星辰,虽说有指南针,但帮助也有限,舟师与水手都只能凭经验航行,商船的具体方位,谁也说不太清,那种前路茫茫的恐惧,非亲身经历,很难体会。
不过,这会儿,纲首、舟师、水手和中外商贾都开始畅想到港后的生活了。张工还告诉我,大宋商品在“三佛齐”很畅销,每次宋船到港都是大件事,不少当地人会早早来到岸边,等着看“中国船”。“我们住的宾馆条件可好了,吃得也不错,谁让咱是贵客呢?”张工说。
船上的舟师只有一个,水手却有六七十个,他们每个人随身携带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张工”“尤工”“陈工”之类的字样,在船上,“工”是一般水手的统称,“张工”就是指这个水手姓张,高级水手则被叫作“干”。刚上船的时候,我蒙查查把陈干呼作陈工,他就很不高兴。
此外,船上还有专管武器的人员,叫作“直库”;打杂的,就叫“什”;在厨房里当班的,叫“安厨纪”;专管拉缆绳的,就呼作“缆”……航程过半,我才把这些水手的身份一一弄清楚。
航程即将结束,回顾搭乘大宋商船出海的特别旅程,“国际范”三个字可以最精准地概括我的印象,不但搭船出海的外国商贾有好几个,连水手中也有外国面孔。据说,这几个黑皮肤水手来自东南亚,他们平常不过在船上打打杂,万一船舱漏水,这些游泳高手就潜入水中,睁大双眼,寻找漏水的地方,迅速补上。这一“补漏”绝技,让他们在船上很受欢迎呢。
(注:本文参考了《宋代的海船与海员生活》《早期的天文导航:我国古代的“牵星过洋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