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模拟机逼真度、训练转化以及教员应扮演的角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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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洋
四川航空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培训中心
高级工程师，长期负责飞行训练质量和标准管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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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教员在使用模拟机和优化教学中应扮演的角色
AA587航班事故的调查报告提到，美航模拟机教员关于A300飞机大坡度复杂状态所传授改出方法是错误的，它允许飞行员“在大迎角姿态下使用副翼/扰流板和平滑蹬舵配合以改善横滚响应，并纠正因改出大坡度所引入的侧滑角”，这忽略了飞机在大速度状态下方向舵的敏感性，同时由于模拟机过载提示失真，当超出有效训练包线时，教员未能及时终止训练。
运营人通常都高度重视飞行训练大纲的修订实施以及先进模拟机的引进，却往往忽略了优秀的模拟机教员才是培训成功的关键因素。模拟机教员对学员训练转化的影响要远大于训练大纲的调整或模拟机逼真度的改进。在FAA 2017年发布的AC120-54A“高级训练大纲”咨询通告修订中，特别强调“教员、检查员和监察员是高级训练大纲实施的骨干力量”。合格的模拟机教员应当在规避模拟机逼真度缺陷、最大化训练转化、最小化负迁移效应方面发挥更多作用。
教员必须熟悉模拟机能力和局限性，了解课程目标，指导不同态度、动手技能水平和认知能力的学员。教员应该详细的了解同型别等级不同型号机型的操作特点和限制，以及飞机在气动包线边界的飞行特性，譬如飞机临界失速特性、结冰效应、包线保护激活或控制律降级的效应等。熟知常见的飞行员错误，识别并能找出错误的根源进行针对性纠正，必要时甚至亲自上座示范，以避免造成非预期的飞机状态或出现不当操作。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训练转化率，教员应当合理分配和优化一个模拟机训练场次中的每个时间段，并帮助学员在不同时间段内的各项训练任务中获得的最好表现。教员还应当熟悉模拟机教员台有关操作面板正确使用方法，灵活使用模拟机的各种功能，例如重新定位、快速飞行条件设置、系统故障预位、课程计划等，以提高效率，为学员创造更多的练习机会。但同时应当避免使用同时激活多系统故障的“杀手锏”，以避免飞机进入与训练手册/数据不相符且不可预测的复杂状态，人为造成负迁移效应。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由于高等级模拟机存在逼真度缺陷和使用限制，因此教员必须熟悉模拟机和飞机之间的性能区别，包括每台鉴定合格证编号的模拟机对应的飞机构型、所使用的数据、飞行操纵和运动平台仿真限制、已知系统故障等，以防止和规避已知的缺陷和限制产生负迁移效应。这需要教员对实际飞机和模拟机有广泛的了解和经验，才能辨别出不同之处。教员应该意识到有效的训练转化可能会受限于模拟机的数据包和设计参数。超出有效训练包线和设计限制的操作可能会导致模拟机出现与真实飞机上不一样的操纵输入反应。因此教员必须清楚的理解每台模拟机的限制对训练的影响，包括：
（1）模拟机数据包版本，早期版本飞机的数据包由于缺少持续的升级改装，驾驶舱构型、非正常程序、甚至系统性能都与最新飞机存在一定的差别，容易造成误解和疑惑；
（2）验证训练包线，只有具备扩展包线的模拟机，才能在基于可靠工程数据演算的“中等可信度”气动包线范围内安全飞行，而在老模拟机上任何脱离试飞数据验证包线区域外的机动都是危险和不适合的；
（3）G载荷和加速失速，模拟机的运动系统并不总是能准确地模拟出在真实飞机上感受到的力反馈和变化率，但是飞行员可以在飞行中、飞机的实际反应和改出机动中体验到；
（4）飞机复杂状态下，严重偏离模拟机的验证训练包线可能导致不正确的模拟机反应。尽管轻微地偏离包线可能不足以影响训练的有效性，但教员应了解飞机在真实复杂状态下的反应可能与模拟机经历的有所不同。教员应在训练开始前选择并评估特定的训练场景，以降低严重偏离模拟机有效包线的可能性。对于严重超出验证训练包线的机动，教员应当及时暂停甚至终止训练，
为增长学员处理复杂状态事件的知识和技能。教员应当熟悉飞机制造商推荐的程序，教会学员如何识别复杂状态并教授恰当的改出方法，有效纠正和克服因模拟机在气动包线边界的不真实反操纵效应所带来的负迁移效应。通过特定技能和机动飞行的训练，有效向学员示范和传授能量管理的技巧。针对由各种原因引起的空间定向障碍进行训练，包括预防方法，识别线索，演示如何从空间定向障碍中改出，并通过有效地使用运动和视觉发散来减小晕机的影响。
针对副驾驶对模拟机的使用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被动适应和补偿技能。教员应能够向学员阐述模拟机逼真度缺陷和限制，传达模拟机和飞机性能的差异，以便其熟悉这些差异避免在真实飞行时感到惊讶。但如果学员对模拟机的被动适应和补偿技能行为过多，教员有义务向模拟机工程师和飞行培训管理部门报告这些性能和逼真度差异，以便从工程和政策角度评估并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为了增强学员的好学性，教员可以指出模拟机在某些方面的高逼真度特征，鼓励学员利用训练反复磨练技能，并始终保持积极的训练态度。受模拟机逼真度缺陷和限制影响，可能会导致学员对教员指令产生消极的态度，因此，教员必须对模拟机的训练能力保持信心，主动创造和谐高效的驾驶舱氛围，从心理角度诱导学员增强训练逼真度和提高自我效能，通过心理培养和疏导，避免打击学员信心，以此建立和培养心理再适应能力(Resilence)。
在模拟机训练中，教员不应倾向于集中关注与客观逼真度有关的程序性练习，而应关注模拟机在动态飞行任务方面的训练价值。这要求教员应当更具有创造性，兼顾现实和高逼真度，合理利用模拟机功能营造训练环境，并根据训练场景，在交通管制、签派、机务以及客舱等角色之间灵活切换。同时也要掌握在训练中让学员注意力分散的技巧，例如聊天、通讯、离座、语言切换、噪音、环境变化、异常飞行事件、飞行疲劳等，制造让学员吃惊的反应，以加强出其不意的效果。
五、总结
随着飞行仿真技术、适航取证技术和民航规章的完善，采用飞机制造商原厂二进制数据包集成的高等级模拟机逼真度不断提升，同时通过主观飞行专家参与调校验证，保证了模拟机在飞行包线边界具有与真飞机相同的代表性提示特征。以空客为例，A320 2.0版本、A330 2.6版本、A350 1.2版本模拟机已经完全具备扩展包线训练能力，随着CCAR-121 R5、AC-91-FS-2015-30、IB-FS-2018-013等关于复杂状态预防和改出训练的规章和咨询通告的颁布，如何确保高等级模拟机具备相关训练任务所需的逼真度，已经由研究话题上升到政策制定阶段，目前中国民航局相关主管机构已经开始对扩展包线训练任务相模拟机鉴定标准进行研究起草，未来只有通过特定附加鉴定的模拟机才能开展相应的特殊训练任务，而国产民机的模拟机数据包研发任务也依然任重道远。
此外，根据中国民航局CCAR121.411(b)条规定，“担任飞行模拟机教员的人员，应当完成飞行模拟机教员操纵台及其他教员操纵设备的使用方法和飞行模拟机教学方法的训练”。全面的教员培训不仅能够提高教学标准化程度和训练质量，还可以降低负迁移效应的风险。考虑到国内各培训中心相同机型的多台模拟机在数据包版本、构型和性能都有差异，无论是干租还是湿租训练，都存在教员对模拟机性能不够了解，甚至使用不当的问题。反观近期民航的一连串飞行事故，包括两次波音737MAX、SSJ100莫斯科、首都航空澳门低空风切变，特别是737MAX模拟机缺少MCAS系统仿真以及失速改出程序的漏洞，时刻提醒着中国民航运营人必须警惕飞行训练中的逼真度陷阱和负迁移效应，因此规范模拟机构型训练能力、强化对模拟机教员的教学能力培养已经迫在眉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