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了一年书 白了少年头
弗吉尼亚大学（UVA）的赵冉老师邀请我谈谈今年教学的经历与应对，我想，每一个老师在某一阶段，都要静下心来，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一个反思或是总结，尤其是在这与众不同的一年。感谢赵老师给我这个机会。感谢我的徒弟Sean肖恩老师和朋友小林老师提供了他们的卓越思考。
2020年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年度，在与它告别之际，回首这一年不同寻常的教学历程，有泪水、有欢笑、更有深思。
1月、2月刚刚忙完鼠年的庆祝活动，就开始在班级和学校里为中国的医护人员募捐，记得那时我在课堂上说：病毒离我们不远了。课上的孩子们还是半信半疑的。
3月份春假结束后，就开始进入网课，传统的ABCD记分系统被P/NP(通过/不通过）所取代，然后匆匆了断整个2019-2020学年，虎头蛇尾的感觉。
9月初，2020-2021学年开始了，学区的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上课的方式，有的学生选择每天来学校上课，有的学生选择每天在家上网课。于是，老师就有了三种不同授课方式，从容易到复杂分别为：面授的（Face to Face)、网课的（Virtual)，还有混合的（Hybrid）。
混合型授课，一半学生在教室里、一半学生在家中，老师要同时兼顾两个不同世界的学生（live streaming)，难度系数最大了！今年，小张老师就是备受这样的煎熬，一头青丝似霜白。疫情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远，所以，这种授课模式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相信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教学手段，所谓的“因材施教”，在此，对今年教学进行反思，一是总结过去，二是展望2021。
在我的徒弟拉丁文老师Sean肖恩的教室墙上，贴着一条标语 “non scholae sed vitae”。肖恩老师说，这不仅提醒了他的学生，也提醒了他自己：我们学习不是为了学校，而是为了生活。
我的教室前方也用书法书写着孔夫子的名言“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同样也是提醒自己和学生：学习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老师和学生有必要把它弄得那么痛苦吗？
在全球大流行和实时混合授课的双重压力之下，我们特别需要考虑课堂的现在进行时以及将来时。
若干年后，我们的学生可能不记得他们某次考试的得分、不记得我们教他们的语言技能、甚至会忘记津津乐道的文化，但是他们一定会记得成就感，他们会记得学习新事物的乐趣，他们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位老师对他们的来到欢欣鼓舞，并向他们展示一个世界，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与往年不同的教学从备课开始谈起...
备课weekly learning guide：
提前将一周的课准备好，放在weekly learning guide （《每周学习指南》）中。
每课的词汇、每天的授课演示文稿（Google Slides)、作业等都放在此。一周的课程内容浓缩成一页，好像是one stop shop (一站式商店）。点击每一项有划线的内容，都会引导到一个新的网页或者文件。
这样，避免了学生在各个网站（Blackboard, Google Classroom, Flipgrid, Quizlet, Gimkit, Kahoot, YouTube等）找来找去的麻烦。万一上网课的学生家里网速掉链子，面授学生生病或者隔离了，他们都能找到授课内容可以自学。
如果有学生因病或者其他缘由不能上课的话，老师还可以将授课内容录制下来，然后将链接放在《每周学习指南》中，供学生参考。
这样的备课量是通常年份的两倍以上（各位老师注意身体啊～）。
授课 Instruction
点名。如果你一个班上只有几个学生，一目了然就不用这招了。如果一个班二十多个学生，你就需要小助手（teacher assistant, 班长）来帮忙。
在每一个班，让学生们选举一两个积极负责的同学来担当这项工作。这些有领导能力的学生不仅为老师分担重任，还会给整个班级带来凝聚力量。一上课，他们就会告诉你哪些同学不在线上，有时还会告诉你哪些学生的家庭作业没有及时完成。有代课老师的时候，代课老师不会教中文，这些学生就成了出色的小老师。
还有一个点名的方式就是Bell Work。每节课因为学生的上网时间有的早有的晚，所以每次上课时，总让学生先做一下小练习，一般是复习前一天的知识，或者聊一聊看看学生对新课已经了解了多少。当学生登陆Bell Work答题时，我就知道有多少学生己经在课上了。
混合型授课有时很让人崩溃，一个常见的毛病是与面授的学生聊得太多，会忘记线上的学生。
上课时，我要求每一个线上的学生都必须打开摄像头，然后调试好他们的麦克风。为了避免忘记线上的学生，我一般打开教室中的三台电脑：一台大屏幕的电脑面向面授的学生，一台手提电脑面对我自己可以随时看到线上的学生，还有一台桌上的电脑可以处理一些其他事务 。
授课板书的时候 ，我用大屏幕电脑，然后在手提电脑上观察线上学生的反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金庸先生也甘拜下风吧？呵呵～
一开学，小林老师就与我分享了Jamboard的好处，所以，我运用Jamboard来一笔一画演示如何书写每一个汉字，线上和面授的学生可以同时看到板书。学生们每人都有一块小白板，等我演示完毕，他们也在白板上练字，然后举起来让我和其他同学检查。
到了提问时间，我会使用抽签形式，将课上学生的名字写在硬纸片上，抽到谁谁就答题，兼顾面前和线上的学生，关键是线上的学生也不得不专心听讲啦。
情景会话Pair Activity时间， 让面授的学生与线上的学生配对，有助于两个世界的学生相互了解，增进友谊。
一堂课50分钟，基本上这样分配：
Bell Work 15 分钟
教师讲解 20 分钟
学生游戏 15分钟
考量/考评/考试 Assessment
学生在Google Classroom里上传手写或打字作业，在Flipgrid上录制对话或者口头报告。
跟踪成就，而不是失败，是考评的重点。作为老师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有学生拒绝参加或消极参加课堂活动。大多数学生将失败归咎于恐惧。学生发现错误会降低他们的成绩，他们就觉得既然自己的尝试会导致失败，那么为什么还要尝试？我们无情的评分系统使这种悲观情绪更加严峻。
我发现最有效的方法是将课堂活动以及考量游戏化。这种教育方式是我一直以来偏爱的，“寓教于乐”吧；现在疫情下，学生们的心理健康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为了学生的健康，我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将我的中文项目打造成一个大游戏。玩得好，可以得分，可以晋级。这里有一些简单的方法可以使学生学习变得更有趣。
Kahoot游戏可以测试听、读以及文化；
Quizlet.live游戏可以使学生们熟悉词汇。一般先开始个人比赛选出队长Captain, 然后由队长组队，进行团体赛。谁不愿意做队长？谁不愿意第一轮被选中当队员？那你就得好好准备学好这些词汇啊！
Gimkit，这是一个学生们玩了还想玩的游戏。我有一次也加入了他们的游戏，结果，游戏还没结束，放学铃就响了，我们还在比赛胶着状态，大家真的是恋恋不舍，赶都赶不走，坚持玩好才回家。我也过了一把瘾，体会到了当学生的乐趣。
所有的这些游戏都会记录学生玩游戏过程中答题的数据，从数据中，老师可以找到学生知识的薄弱之处，数据也可以转化为学生的成绩，一目了然啊。
肖恩老师也是如此，在他的课堂上通过创建跟踪学生成功的方法，展示了学生成长的空间。就像在玩电子游戏一样跟踪学生的进步：学生在学习中得到收获，然后将他们带到更高的水平。这样一来，挣扎中的学生会迎接挑战，而才华横溢的学生会变得渴望超越老师设定的目标。
当然，你会说这些都是formative assessments, 不过，如果一个学生的平时成绩不错的话，小考大考summative assessments也差不到哪里去的。你说呢？
到了考试那一天，老师总是担心学生作弊，尤其是怎么给在家上网课的学生监考？
小林老师的一个点子是，在考试前，由学生在诚信考试承诺书上签字，毕竟美国是一个诚信社会，希望学生的签名会对自己有个约束作用。
今年所有的考试都转为网上考试，这就意味着，我得将往年的考卷全部翻成Google Form，而且要对容易作弊的题型进行修改，这个工程量相当巨大，一半青丝为之白。
不过，一旦修改完毕，考试时，将试题链接导入Blocksi，网站自动停留在考题上，学生就不能使用谷歌翻译网站了。
顺便说一句，Blocksi是一个很好的监控学生网页的工具，帮助老师们管理课堂。当我的学生漫游在不是我指定的网站上时，我会悄悄地“递个条子”过去：请返回课堂。当在家上课的学生看到我的“条子”时，大吃一惊，原来小张老师还有“千里眼”的呀，偷着乐吧。
巧妙连接外部和内部奖励Connect Extrinsic and Intrinsic Rewards
我最成熟的学生和最成功的学生都已经能体会到教育的意义，他们热爱学校和学习。但是，不少学生仍视学习为一件无聊的琐事。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可以通过给予实际的奖励来帮助他们理解学习的好处。
奖品除了中国糖果和食品，我也托人从中国购买了不少纪念品，比如扇子、毛笔、跳绳、T恤衫、筷子等等，都是学生点名要求的，用以激发学生们学习的动力。
最终的期望是，学生能看到：好好学习会有更深、更持久的回报。
每隔一段时间，就用Google Form来做问卷调查，喜欢哪些课堂活动呀？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给喜欢提合理性建议的学生奖励，因为他们是真正地爱这个课堂，而不是敷衍了事。
深呼吸Take a Deep Breath
“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
学会平衡工作和生活非常重要，尤其是在这大流行病期间。有困难及时向领导们反映，相信在这个非常时期，每个学校都会非常人性化地对待老师的。
找一两个知心同事偶尔吐吐槽，这对解压非常有好处。
还有一两个知心朋友，常常保持联系，在教学上互通有无。
加入一两个教师群，有空时，上去看看聊聊，扩大一下视野。
放假了，看看电影、追追剧; 往年去旅游，今年宅家可以看看书、做做饭、种种花、睡睡美容觉，这些都是很好的调剂和充电。
英语学校“school”是从希腊语“schola”派生出来的，意思是“休闲”。在拉丁文中，学校为“ludus”，意思是“游戏”。只有在生活必需品（食物、水、住房）得到满足之后，人们才有时间学习。
现在大流行病期间，疫情正给教师们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恢复到对教育的这种原始态度：让教室成为与同事联系的地方；闲暇时，探索你想了解的问题和主题；只要有能力，就寻找新游戏，开发新游戏，并与学生们愉快地玩游戏。
展望2021，我们应该鼓足勇气，虚心向同行学习，细心打造课件，耐心引导学生，充满爱心和信心，最后，一定要开开心心地上好每一堂课，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