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一钵萝卜丝/朱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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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秋天，我刚参加工作。作为一名“新市民”，我对县城里的各样事物都满是好奇，空闲时间喜欢呼朋唤友四处游逛，颇有点勤读“社会大学”的意思。恰巧的是，那段时间单位交给我的工作是值夜班，白天时间可自由支配，这就给了我许多的便利，可以信马由缰地到县城的各个角落去闲逛，去发现那些好玩的去处。

烈士公园是一定要去的。说实话，烈士公园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但风景却很好，处处是高大的树木、翠绿的竹丛，阳光几乎照不到地面上。园中有一座烈士塔，矗立在高岗之上，塔顶是一个鲜艳的红五星造型，塔身正面塑着“烈士纪念塔”几个大字，下部的汉白玉基座上镌刻着纪念文字，向游人详细介绍浏阳近现代革命斗争历史，教育人们不忘过去，珍惜幸福时光。更值得一看的是，空军某部捐赠给浏阳人民政府的一架退役战斗机，也被安置在公园里，并设了一个专区向市民展示。这架英雄战斗机吸引了很多人去参观，甚至还有人钻过护栏去抚摸机身，摆出不同的姿势与它合影留念。

浏阳河从县城的东面逶迤而来，又挨着城边斜斜地流向西南，流过酒厂，流过氮肥厂，然后折向正南再反折往北，直到经过西湖山脚下，才恢复一贯的走势，滔滔向西南流去。

在县城东街口的对岸，是一片河流冲积地，叫唐家洲，洲上许多土地，大部分都种水稻，但菜地也不少，特别是那些新开出的土地，基本上都用来种菜。

从东街口过河没有桥，必须坐一毛钱一趟的摆渡船。我无处可去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渡船，有时还会自告奋勇帮船老板撑船，把长长的竹篙用力直直插到河底，再学着船工的样子斜斜地往后使着暗劲，推动渡船一寸一寸往前移，觉得好有成就感。不过船老板好像总是不太放心，每次只让我倒换了几篙，稍过了把瘾，就把掌舵权收回去了。

坐船往来的人，以住在对岸的农民为多，他们进城，大都是售卖自己地里的出产，象花生啦，藕啦，辣椒啦，还有当季的绿叶蔬菜等等。他们挑着担子踏上船来的时候，船头会随之一沉，但他们却站得挺稳当，身形一晃不晃。他们卸下担子后，总爱站在船头，即使船舱内有座位，也懒得进去。当他们卖完菜，坐船回家去的时候，他们的摊担里便会装着不同的生活用品，像油盐啦，书包啦，或者风扇啦，甚至还会有录放机。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发生在一个周末。我的一个同学邀我到她的同事家里去玩，她的那个同事住在乡下，我们一起七八个人骑了二三十里的自行车，到她家时约摸九点多钟。太阳正好，照在远远近近的地上，各种植物黄黄绿绿的色彩更加浓烈地展现在我们视野中，不由得令人产生一种丰收在望的喜悦。这同事的家地势较高，地坪边长着几株高大的围屋树，我们站在树阴下对着田畴山川指指点点，高谈阔论，很享受这秋日里的田园风光。

为招待我们，巧手的同事到地里拔了几根大萝卜，用清凉的井水洗干净，切成又细又匀的萝卜丝，放少许盐，浇上白醋，又将一只鲜红的辣椒横着切成薄薄的圈圈，撒在上面，拌匀后小腌了一会，就拿来一把筷子，招呼我们一起品尝。

味道真好啊，我从来没吃到过这么美味的萝卜丝。汁多，脆爽，微微的醋酸完全盖不住萝卜本味的甜，而红辣椒的加入不仅打破了色彩的单调，丝丝的辣味更衬托了萝卜的甘美！在大家的一片赞美声中，真如风卷进残云般，一大钵生鲜萝卜丝不一会就见底啦！

在同事家盘桓良久，大家商议到城里某个好玩的去处去，就又骑上车，有说有笑地往县城进发。刚走出大约二三里地，就看到同事的妹妹风风火火地迎面而来，老远就叫着姐姐的名字，我们赶紧下了车。这妹妹我们也都认识，她跟我们每个人都热情地打了招呼，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可我却觉得这热情是伪装出来的，好像在刻意掩饰着一种什么心情，不然怎么她刚才一副匆匆忙忙往家赶的架势，这会儿倒不着急了呢？难道她赶回家是因为在意我们里边的某个人么？反正我感到，在之后的回程路上，大家都变沉默了。

但我真的太喜欢那萝卜丝的酸爽味道了。回家之后，越回味越有味，于是又学着做了一碗，一口气吃了下去。结果当天晚上，睡眠很好的我被肚子痛醒了，我明白自己是吃得太多了。

作 者 简 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