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树神/张天林
俗话说，山有山神，河有河神，海有海神，树也就有了树神。在豫东平原的一个粮库大院里生长着一棵大杨树，树冠方圆有二百平方米，树高二十多米，虽然比不上北京潭柘寺里的银杏树，但它在夏季里远远看上去荫天蔽日，枝繁叶茂，生机盎然，直到深秋时节，其他杨树都落光了树叶，唯独这棵老杨树依然青枝绿叶，不肯脱去绿色的外衣，只有寒冬的北风袭来时，才被季节无情地剥去了它那翠绿的盛装。据粮库的退休老职工说，这棵老杨树是60年代栽植的，距今已有六十年的树龄，如果与人的年龄相比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也算过了一个时间的轮回。之所以当地人称它为树神，并不是因为它的树龄长，而是它有着非同一般的神奇经历。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一天午后，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杨树旁，小伙子突发奇想，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找来一把干柴，对着杨树点燃了干柴，看着燃烧起来的火苗，杨树的一面树皮被烧焦，小伙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时，粮库其他职工看到后，怕引起火灾，迅速赴灭了正在燃起的火苗。本来这是一出恶作剧，粮库大院里人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位小伙子，更是把这把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几天后，库主任派小伙子和一名小货车司机出差到外地搞销售，小货车正在行驶当中，小伙子莫名其妙地从车的副驾驶室里掉了下来，掉下车的小伙子重重地摔在了公路上，魂飞魄散，惊魂未定的小伙子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心想是这是要命的节奏啊！后来，在附近的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有几处擦伤，从外地出差归来，几个要好的职工听到小伙子的惊险故事后，有一个头脑灵光的老职工说，你这是惹怒了杨树神，几天前你不是用火烧杨树了吗？这是树神给你点颜色看看。如梦初醒的小伙子睁大眼睛问老职工，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老职工煞有介事地回答说，你得向树神赔礼道歉，割刀头（祭品肉）上供，焚香磕头，方可化解此劫。小伙子半信半疑，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能因小失大，花费只不过是一场酒钱而已，在老职工指导下，择吉日办理，唯命是从，小伙子从此对老杨树敬而远之，再不敢造次。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伙子被杨树神惩罚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周围的村民都知道了：粮库大院里有一棵大杨树，树上有神，灵验的很。
树神的传说都是20世纪的事了，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转眼到了二十一世纪，关于树神的故事又有了续集。
二0一四年夏季正是粮库收购粮食的繁忙季节，车来人往，人头攒动，大家都等着卖粮食，天气炎热，似乎在炎炎烈日下，找到一处树荫是一个惬意的选择，而大杨树下再合适不过了。中午时分，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也来到了树荫下乘凉。他是帮助其父亲开车的，本来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应该是在学校里上学的，大概是男孩子的父亲管教无方，任其辍学在家。爱子心切的父亲又不忍心孩子放任自流，于是父亲无奈带上儿子，让儿子学习开车，要比小小年纪在家无事生非强得多。
树荫下的几个人正在听一个粮库的中年人讲树神的故事，中年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讲着，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也许因为天气的原因听得有些烦躁，也有些不服气，等中年人讲完故事，少年逞强地笑着说，我掰掉一码子（叶芽），看树神能把我怎么样！并随手摘下了伸手可及的杨树码子。
中年人看到少年的举动，尴尬地笑了一下算是对少年不满的回应。
几天后，无聊的司机们正在杨树下谈论一个话题：这个杨树真的有神吗？因为几天前掰杨树码子的少年，今天没有来帮他父亲开车，说是在家里发高烧，一连几天高烧不止，吃药打针无济于事。俗话说，不怕不信神，就怕家里有病人。少年的父亲正在急于找到那天讲故事的中年人，说来也巧，说曹操曹操到，中年人正在大家说话间也来到了杨树底下乘凉，中年人的到来，很快吸引了司机们的目光，大家停止了七嘴八舌的争论，有一个和少年父亲关系好的司机马上像见到救星一样，告诉中年人说，那个少年的父亲正急着找他呐，热心的司机马上找来少年的父亲，少年父亲哭丧着脸，把孩子自从那天回家后不明原因的发起烧来，医治无效，寻求中年人帮忙，说着就要下跪，中年人连忙拽住了少年父亲，并说这事好办，只要按程序办理，马上就可以转危为安，让少年父亲放心，这事有成功案例。果然，又过了三天，少年奇迹般地退烧了。不论少年是否得到教训，反正，少年的父亲是心悦诚服，五体投地，又一次带着祭品来到杨树下还愿了，鞭炮齐鸣，香烟缭绕，三叩九拜。神树的故事随着爆竹硝烟的飘散，越传越远，越传越奇。
更为神奇的故事还在后面呢，话说到了二0一八年阴历年底，粮库大院里又发生了一个与树神有关的故事。原来，这个大院的库主任是树神的忠实膜拜者，从二０一０年任职以来，每逢农历初一和十五日，必在午夜时分摆上祭品，焚香顶礼膜拜，因为白天怕别人看到之后有损主任形象，堂堂五尺之躯，拜倒在老杨树下面，那个滑稽场面，让人看了真是啼笑皆非。而操持这些祭品香案的杂事，由中年人办理，树神“享受”之后的祭品统归中年人处理，当然了，中年人也不会随手把祭品扔掉，每次费用在百元左右。有一次，库主任和中年人闹了矛盾，库主任一怒之下，取消了中年人的百元祭祀费用，连续八年的祭拜戛然而止，整个二０－九年断了树神的香火，冥冥之中这位不可一世的粮库主任也得罪了树神，机关算尽的库主任本来想在古稀之年再退休，不料就在断树神香火的当年因被举报而免职。粮库主任在离开粮库的时候，恋恋不舍地伫立树下良久，望着老态龙钟的杨树，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主语地小声说：是神不容我，还是我不容人？
其实，世上本没有神，只是传神的事多了，便有了神。
作 者 简 介
张天林，男，大专文化，河南省淮阳县人，中共党员，科普作家，系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1983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在各类媒体发表散文等数千篇，散文《鸟趣》，获河南科技报有奖征文三等奖，《小镇风采》《小麦赋》《谢谢你，人民商场售货员》《难忘农行人》《受灾后的思考》分别获有奖征文一等奖。著有散文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