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流光节的凉粉/史晓瞢

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五,是家乡的凉粉节,又称“流光节”。这一天,男女老少都吃凉粉,图个流年好运,光景和顺,家道兴隆。

说到做凉粉,那是奶奶的手艺。无论是红薯凉粉、豌豆凉粉、红苕凉粉,都难不倒她。豌豆凉粉,吃起来口感比较特别。红苕凉粉,把红苕洗了粉出来,把水烧开了,把红苕粉打成水芡,新红苕凉粉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而经过晾晒干后的就没有这甜味了。

记得小时候,一年四季吃红薯,从红薯叶到红薯杆,再到红薯窝头、红薯粉条,而我最爱吃的要数红薯凉粉。每到二月初五这一天,早上才蒙蒙亮,奶奶让父亲到村头的甜水井里挑上两桶凉水备用。她先把红薯淀粉放在盆里,按照1:5的比例倒上水,将红薯粉彻底溶化。这时,她开始烧火。等大锅烧热后,她就把溶化好的红薯淀粉水倒进锅里,边加热边用勺子不停地搅动。随着温度升高,稀稀的红薯淀粉变得黏稠,开始由粉白色变成半透明状。灶台下也把灶火烧得不疾不徐,恰到好处。他的两只手就会用力握着勺子把搅动。很快,锅里的红薯淀粉彻底变成了半透明状的糊糊。

凉粉的生熟全凭奶奶的经验和感觉。出锅早了,会有一股生粉的味道,不好吃;出锅晚了,就会糊锅底,凉粉会有一股糊味儿。等奶奶认为合适的时候,就快速地把凉粉盛到一个大盆里。稍微晾上一会儿,就把井水倒进盆里,上面再盖上一个纱布做的盖帘。

等中午我放学回家,父亲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奶奶开始为凉粉准备调味料。她把自家地里种的翠绿的嫩黄瓜切成细丝,再砸一碗蒜泥,往麻汁酱里放上一些水和盐,和成稀粥状。最诱人的还是奶奶炸的红亮的辣椒油,看一眼就让人胃口大开。等全家人都到齐后,奶奶再让父亲去挑两桶井水,把放在盆里的红薯凉粉放在井水里再泡上几分钟。然后拿一把干净的切菜刀沾上水,把凉粉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小块,放在大海碗里。然后淋上麻汁、蒜泥、香醋,放上香菜、黄瓜丝和炒芝麻,再放上一勺油亮的辣椒油。满满的一碗凉粉,红的浓烈、绿的青翠,让人垂涎欲滴。可是凉粉太滑,用筷子不好夹。不用力夹它它就滑掉了,用力夹它,它又会被夹断。我是很想一口把凉粉都吞下的,越着急越是夹不住。在小学代课的母亲拿起筷子,缓缓地夹住凉粉,快速地放到另一手的馒头上,这才慢慢送到嘴里,轻声说道:“什么事欲速则不达,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吃凉粉也一样,什么事都有方法,你看你这贪吃的贼样……”我才不听她说什么,学着她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口,满嘴都是清凉嫩滑、香辣酸爽的味道。

冰镇刮条漏鱼穿,晶莹沁齿有余寒。味调浓淡随君意,只管凉来不管酸。说的可是玉米面凉粉。这种凉粉,用玉米粉加上芡粉一起,还加一点碱,吃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味,这种凉粉,是母亲的拿手好戏。那一年父亲包地种的玉米号称“金娃娃”,粒大芯细糖分高,一家人很高兴,到了来年二月初五,母亲就做了玉米凉粉让我们一饱口福。她首先从冰柜中取出嫩玉米在擦板擦儿碎,然后兑入清水用纱布滤掉渣滓,静置三十多分钟使玉米淀粉沉淀。等锅里的水开起来,一点点往里添加玉米淀粉和粉芡,同时不停地同方向搅拌以免糊底,直到“淀粉糊糊”黏稠。一大盆凉水也早已准备停当,用瓢舀出锅里的“淀粉糊糊”,倒入另一个打满直径不足一厘米孔洞的瓢里。于是,一条条蝌蚪状的玉米凉粉纷纷落入下面的凉水盆里冷凝。多次换水冷却后,散发着嫩玉米清香、沁凉晶莹的玉米凉粉就算大功告成了。

玉米凉粉可冷吃,也可根据个人口味热吃。冷吃法只需在凉粉中倒入勾兑好的冷面汤即可。热吃的办法则分两种:一是用温水烫过,然后拌上尖椒炒茄丝。茄子与新鲜玉米特有的味道在尖椒微微的辛辣调和下,直叫人欲罢不能。另一种热吃法,则是在烫过的玉米凉粉上浇上南瓜汤。回想起那时端着一碗凉粉,坐在院子的树阴下,大快朵颐,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那是一年二月五流光节,我初到单位上班半年,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中午时候都不记得吃饭。同事从街上回来,给我带了一个石子馍夹凉粉粉。菱形薄凉粉片,晶莹光亮,焦黄的石子馍,香醇芬芳,咬起柔软有弹性,那美妙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还唇齿留香。

如今又是二月五,疫情之下人人宅家休养生息,街上车少人稀,很多物品严重缺席。回想着往年街上摆放的那晶莹、爽滑的凉粉,回味着那一声声悠长的“卖凉粉——来”的吆喝声,心里便会充满温暖。

作 者 简 介

史晓瞢,原名席花妮,三门峡作协成员。一名普通的语文教师,也是文学爱好者。业余从事文学创作,有多篇稿件被《三门峡日报》《金城灵宝》采用,数篇作品见于当地教育杂志及网络平台。文学作品《难忘儿时年味浓》获得新媒体行参菩提“春节的味道”征文银奖,《空堂独相忆》获得新媒体行参菩提“清明思恩”征文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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