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不是人间凉薄是我爱得太久(罗西)

似是故人来:

不是人间凉薄,是我爱得太久

文摄:罗西

谁是故人?

往往都不能说。

一说不过四季,

不说也是万物。

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故人,

以及无法说清的过去,

有的是秘密,

有的是说了,

别人也不懂。

我的故人啊,

基本全遗憾遗落在已拆掉的那所中学、搬移的那所大学里,

初中、高中,

教育系、历史系、中文系、美术系……

时间、地点、人物,

所谓记事三要素,

我仿佛成了最后的主角。

我们有个共同的故人,

叫“青春”。

禹禹前行,

不时放下,

放下羁绊放下旧爱放下牵挂……

只是常常来不及好好地告别。

人间浪漫,

不过于一次次动心,

我的故人,

几乎都是一次次动心过的风景。

神魂颠倒的时光

多么珍贵,

稍瞬即逝的人物,

多么珍贵。

我不是很好,

却常常爱得很久。

不是人间凉薄,

是我太多情。

故乡福建仙游,

在我印象里,

就是黄牛、稻田……

其实这样农耕的画面已基本绝迹,

就像我能见到父辈的故人也越来越少。

武夷山五夫镇有一个自然村叫“卜空”,

这名字古老神秘还有点禅意。

去年深秋来过,

匆匆路过。

门前屋后,

都是俊秀的山,

竹子的海,

仿佛前世在这里种植水稻、大豆,

养兰、采菊,

也曾在这里百年好合。

山峦、古寨、芦花,

没人采摘的柿子、各种鸟、

低于福州6度的气温,

很多很多不住人的别墅……

朋友回一趟他永泰老家,

顺带我一同去看秋,

人很少,空气清凉;

我是个客人,

却一直有“人走茶凉”的恍惚感。

来永泰看芦花与柿子。

每家每户的屋后总能找到一两棵高高的柿子树,

柿子树上熟烂的果实,

入口微凉,

极像吻别。

总觉的耳边掠过的是离去的马蹄声,

总觉的离去必经避雨亭;

总觉的心里有水声,

总觉的故人是从水路返回……

芦花,

是我越过山丘与深秋后,

大地对我的奖赏与安慰。

风中的芦苇,

像是远去的笑声。

我有个独家体验或经验,

从未被玫瑰的刺伤过,

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芦苇的叶片割伤。

我很少被爱情伤过,

友情却常常让我失望。

非常在意大风的,

除了我

还有浪、云,

以及芦苇。

常常在心灵荒芜处,

留几丛芦苇,

芦花是暖色的。

男人的忧伤偏暖色。

对我而言,

故人是旧人,

是老朋友,老同学,是老人……

也是记得却失散多年的人。

故人是个时间概念,

是一个长长的阔别。

深秋余花。

剩下的或是最好的,

因为也是最后的。

有些人初见,

却极像故人;
有些人虽不曾谋面,

却由来已久,

似故人。

曾以为,

人生最美好的是相遇,
如今才明白,

其实最浪漫的是重逢。

岁月不堪数,

故人不如初。

何时杖尔看南雪,
我与梅花两白头……

莫名地想起一些古诗句,

如同一个个已然陌生的名字,

或一张张熟悉的笑容,

在心里一幕幕地重现。

大银幕的最后是两个字:

剧终。

酒虽不是朋友,

但一定是故人。

好久不见的故人,

翻旧相册,

黑白照片,

泛着岁月的黄,

突然陌生,

顿觉虚无,

那些感情有些晦涩,

但从未被怀疑。

伸手皆可得,

山月与故人。

原来,故人都在心里,

月色即是指尖凉。

在老墙上看见一则手写广告:

太阳能维修……

有人添了一句:

月亮可更换。

太阳是眼前人,

月亮是故人。

浮云游子意,

落日故人情……

故人笑比庭中树,

一日秋风一日疏……

仿佛我写的,

仿佛我爱过,

我也必是他们的故人啊。

判官:此间阴司泉路,你寿未终,何故至此?
贾宝玉:适闻有一故人已死,遂寻访至此。
判官:故人是谁?
贾宝玉:姑苏……林黛玉。

有些故人,

就是比我早走一步的人,

比如林黛玉,

最怕痴心成情冢。

很多时候,

人与人之间的离散,

是没有原因的,

是不知不觉的,

如岁月流逝,

“也请你记得我”……

挥手与回首间,

不过这几个字的距离。

罗西简介:

专栏作家,传统媒体人。

在《新民晚报》等全国50多家报刊写过专栏。

出版专著有《性感是另一种高贵》《你生命中的贵人往往是异性》等30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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