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大公鸡

我家的大公鸡

文/徐秀华

我家养了一只大公鸡，已经有两三年了，跟它同期的鸡几乎都没了，可这只公鸡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且越活越精神。它长得既健壮又漂亮，一身油光发亮的羽毛犹如披着一件华丽的锦袍，头上鲜红的鸡冠远远望去就像戴了一顶大红帽，一双小黑豆似的眼睛左顾右盼，十分有神，它那尖尖的黄嘴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它整天惹是生非，不是弄翻了母亲给鸡们准备的食盆、水盆，就是喔喔的叫个不停，弄得人都无法安眠。

虽然我对这只不省心的公鸡极为厌恶，然而一向苛刻的母亲却对它百般容忍。当有客人来时，这只公鸡总是能幸免于难。面对母亲的宽容，它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变本加厉。经常欺侮那些新入群的小鸡。有时候，小鸡们看见了美食，正一窝蜂地上去争食，被公鸡发现了，它立刻扑扇着翅膀飞奔过去，那高高翘起的翅膀如同一把打开的五彩洒金的大扇子，两只金黄的脚踏在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威风十足。那些小鸡见了，赶紧让开一条道，让它进入食物最丰富的区域，即使小鸡们如此的委曲求全，但公鸡还是不买账。看见哪只小鸡不顺眼，便用长长的黄嘴巴去啄它，啄得鸡毛都掉了，露出粉红色的鸡背。因为被啄怕了，小鸡们只好退至外围，趁它不注意时吃上一口。只要公鸡一抬头，便四散奔逃，直到公鸡吃得食囊都鼓了起来，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离开，母鸡们才敢走到原先的地方，吃一些残羹剩饭。

然而更令人生气的事情还在后边。那天我回家拿东西，看见一只母鸡正在鸡窝前溜达，它一会儿啄琢身上的羽毛，一会儿东瞧瞧西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以我的经验，知道这是母鸡要下蛋的征兆，于是连走路都变得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它。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大公鸡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它似乎觉得无聊，想跟母鸡聊聊天，于是伸出黄色的尖嘴主动上前，梳理母鸡有些凌乱的羽毛，可是母鸡正急着公干，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对公鸡的殷勤显得极不耐烦，不时地还啄上几下，这要换在平时是绝对不敢的。难得的是公鸡竟然不生气，还是紧追不舍，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拿起一根树枝将公鸡撵走了。见公鸡不在眼前，母鸡明显松了口气，于是跳进一个早已搭好的鸡窝里下蛋。正当它全神贯注地下蛋时，那只公鸡趁我不注意，不知又从哪钻了出来，纵身一跃，跳进了鸡窝。这一惊非同小可，母鸡吓得从鸡窝里跳了出来，一只粉红色的鸡蛋也从屁股后边掉了下来，摔在了水磨石地上，金黄的蛋液溅了一地。母鸡显然没料到这一点，吓得都忘记了报功。可是公鸡反应倒是挺快的，立刻张开金黄色的长嘴咯咯咯地叫了起来，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鸡蛋是它生的一样。母亲听到声音，以为母鸡又下蛋了，便出来取，看到这种情景，立刻明白了一切，气得拿起笤帚将公鸡赶走了。我劝母亲，既然公鸡到处惹事，还不如将它处理了，也好少些烦恼。可是母亲却说：公鸡有公鸡的作用，留着它，小鸡们的安全便有了着落。母亲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便对这只无事生非的公鸡关注起来。

这一看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邻居家也养了一群鸡，两家的鸡经常在一起嬉笑玩闹吃食，除了每天上各自的窝外，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搞得好像一家人似的。可是有一天，这种状况被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原来邻居捉了一只大公鸡，那只大公鸡比我家的个头还要健壮有力。这天，我家的小鸡们照往常一样到邻居家做客，可是还没到边界，便被那只公鸡给啄了回来，小母鸡们受到了突然袭击，扑闪着翅膀没命地向家里飞。恰巧遇到了正在散步的公鸡，它们面对面咯咯咯叫了几声，估计是在通报军情吧。听完后，大公鸡怒了，于是昂首挺胸地迎向步步紧逼的邻居大公鸡，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有趣的很，公鸡在一旁厮杀，而那些母鸡们挤在一边咯咯咯叫，仿佛在呐喊助威，一时间，鸡毛漫天飞舞。我家的公鸡虽然年老，但好歹经验丰富，不像邻居家的鸡年轻气盛，只知用猛力。只见它双目如火般明亮，怒视着对方，五彩的尾巴高高翘起，有力的翅膀全都张开，长长的尖嘴闪电般啄食着对方的要害之处，然后又迅即飞回原来的地方。在它的连续攻击下，对方的公鸡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最后因体力不支而仓皇逃走，留下一地鸡毛。

这时候，大公鸡看着对方公鸡走，竟没有像往常一样追击，而是仰天长鸣，好像在庆祝着胜利。

说来也怪，自从那次决战之后，那只公鸡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使邻居家的母鸡来与我家的母鸡交流一下感情，它也只敢在它的边界之处叫几声，不敢进入我家公鸡的领地。

公鸡的警惕性很强。母亲曾给我讲过一件事，记得半夜时分，正当人们睡得正酣的时候，突然鸡窝里传来公鸡特有的鸣叫声，睡意很浅的母亲发现苗头不对，因为公鸡一般是在天亮时叫，现在黑灯瞎火的叫什么呢？她赶紧叫醒熟睡的父亲，推开门，只见鸡窝前有几个手电筒乱照，母亲突然想起邻村大姨说她家的鸡被偷的事，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父亲拿起放在门边的锄头，大喊着：“有人偷鸡了，快抓贼啊……”母亲还边喊边敲着脸盆，这一来，邻居们都被惊醒了，大家拿着各种农具跑了出来，那几个偷鸡贼一看大事不妙，赶紧脚底抹油，溜了。母亲急忙拉开电灯，检查了鸡舍，发现除了鸡圈的几根栅栏被破坏外，鸡儿们一只没少。在电灯的照射下，小鸡们躲在公鸡的背后瑟瑟发抖，而公鸡呢，却张开翅膀，让那些胆小的母鸡钻在它的翅膀里，那羽毛炸开，伺机出击的样子活像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直到这时，母亲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此以后，对这只公鸡更是另眼相看了。

这就是我家的大公鸡，虽然它到处惹是生非，惹人厌烦，但在危急关头，它总是挺身而出，保护鸡群，就冲这一点，它就是鸡群中当之无愧的英雄。

徐秀华，1971年5月出生，现为银涂镇中心小学一名语文教师。爱好文学，常爬格子锻炼思维，看着文章变成铅字，是人生一大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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