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

春，杏花安静地开着，你看也好，不看也罢，就这么开着，一阵风过，杏花纷纷扬扬飘落着。

师傅捧本棋谱，坐在杏树下饶有兴趣地读着。徒弟慢慢挪了过来，轻声唤道：“师傅。”师傅没有回头，“怎的？有什么事儿？”“我……我在这已经三年了，感谢……”“你想出师？”师傅打断了徒弟的话。徒弟不出声。师傅依旧没有回头，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明天和我下盘棋再走。”说罢，又投入书中。杏花纷纷扬扬飘落着。

第二天，师徒两个就在杏树下对弈，三年前他们便对弈过，可如今师傅还是那个师傅，徒弟却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了。依旧徒弟执黑先走，一上来就气势十足，落子有力，砰砰作响，恨不得一招制敌，可师傅却是淡淡的，平静的双眸中不起一丝波澜，修长的手指携着白子落在棋盘中，声音清脆，煞是好听。

围观的人已经站成了一个圈儿，没有人说话，静静地看着，只有厚重的和清脆的落子声交替进行。

杏花纷纷扬扬飘落着。

气氛压抑得厉害。战况到了白热化阶段，中间的区域是必争之地，徒弟不停地用手摸着下巴，急得出汗；师傅眉头紧锁，却不动声色。高手之间的对决，就是一着错，满盘输。

“咦？——”人群突然发出一声疑惑。“老师傅这手是啥意思，堂堂棋圣，怎么出了这么个昏招？”“别乱说，老师傅的棋路中定有玄机。”

可不是是嘛，师傅这一手白白放弃了一整块区域。徒弟看着疑惑，随即笑了，仿佛已然胜券在握！众人都认为老师傅输了，可眯着的眼中竟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果不其然，老师傅舍弃了那一小块后便能放开手脚，功势更加凌厉，而徒弟却为了保护那方寸之地，无力再与师傅周旋。

徒弟手定在半空中，黑子无力地落下，“我输了。”

众人赞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老师傅品了口茶，指了指随风飘落的杏花，喃喃地说到：“我徒儿并不是技术不如我，而是不懂得取舍之道——若能似这杏花，虽不枝繁叶茂，但将全力放在花上，才‘满山飘飞杏花雨, 色泽鲜艳似美女’啊，虽不如桃花般烂漫，牡丹般富贵，也别有一番风味哩！”

徒弟沉思了半晌：“师傅，我不走了，我也要成为杏花一样的人。”

杏花纷纷扬扬飘落一地……

陈艺文，江苏省清江中学高三16班学生，爱好阅读、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