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斛律光出手高俨土崩瓦解，高纬杀弟母子生嫌隙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67篇

高俨本意只想杀和士开一人，但在杀死和士开后，他的党羽却胁迫道：“事已至此，不能停手。”高俨便率京畿士兵三千多人驻扎在千秋门。

得知和士开被杀，高纬派刘桃枝率八十名禁兵把高俨召来，刘桃枝离高俨还很远时就惶恐地对他行礼，高俨下令把他反绑，要杀了他，禁兵们纷纷走散。

高纬又派冯子琮去召高俨，高俨推辞道：“和士开的确罪该万死，他图谋废黜天子，让太后剃发为尼，臣迫不得已才假托陛下诏命将他杀死。陛下如果要杀臣，臣不敢避罪；如果能宽恕臣，希望能派乳母来迎接臣去见陛下。”乳母是指陆令萱，高俨想将她骗出来杀死她。

当时，陆令萱手里拿着刀，躲在高纬背后，听到高俨的要求，吓得浑身打颤。

高纬又派韩长鸾去召高俨，高俨准备去见高纬，刘辟强拉住他的衣服道：“如果不杀掉穆提婆母子俩，殿下不能去。”

这时，广宁王高孝珩、安德王高延宗从西面过来，问道：“为什么不进去？”刘辟强道：“兵力太少。”高延宗环顾周围道：“孝昭帝杀杨愔时，只有八十人。现在有几千人，怎能说少？”

情况紧急，高纬哭着对胡太后道：“如果还有缘份，仍可与母亲相见；没有缘份，就和您永别了！”

关键时刻，高纬和高俨都想到了斛律光，并向他寻求支援。但高俨似乎忘了，斛律光是高纬的老丈人，怎会站在他一边呢？

听说高俨杀了和士开，斛律光非常高兴，拍手大笑道：“这真是龙子所为，自然不像一般人！”但夸奖完了，还是选择支持高纬。

高纬授给宫中宿卫步骑四百人铠甲，命斛律光出战，斛律光道：“小孩子动干戈，刚一交手就会乱了阵脚。俗话说：'奴仆见了主人，腿就软了。’陛下应该亲自去千秋门，琅邪王一定不敢动。”

高纬听从了他的意见，让斛律光走在前面做前导，派人喊话道：“天子来了。”不出所料，得知他们一起前来，高俨一伙作鸟兽散。

高纬在桥上勒住马远远地呼叫高俨，高俨站在原地不敢靠前，斛律光走过去对他道：“天子的兄弟杀一个人，有什么可害怕的！”

说完，斛律光抓住高俨的手，硬拉着他向前，请求高纬道：“琅邪王年轻，肠肥脑满，行事轻率，等到年龄大了，自然不会这样，希望陛下能宽恕他这一回。”

高纬拔出高俨的佩刀，用刀环对他的头一通乱凿，碍于斛律光的面子，终究还是放了他。

随后，高纬逮捕了库狄伏连、高舍洛、王子宜、刘辟强、都督翟显贵等，在后园将他们肢解，然后在大街上暴尸示众。

高纬想把高俨府里的文武官吏全部杀死，斛律光道：“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杀掉他们，恐怕引起人心不安。”

赵彦深也道：“《春秋》里说，军队不听从命令，责任在领兵的将帅。”于是区别情况对他们分别判罪。

胡太后责问高俨，高俨道：“是冯子琮教我这样做的。”胡太后大怒，派使者到台省用弓弦将冯子琮绞死，尸体送回家中。

从此以后，胡太后将高俨安置在宫中，每次吃饭都先亲自尝一尝，生怕有人毒死高俨。手心手背都是肉，身为母亲，看着两个儿子你死我活，胡太后的心里肯定不好过，但她又能护得了高俨多久呢？

没过多久，陆令萱对高纬道：“人称琅邪王聪明勇敢，当今无敌，看他的相貌，也不是人君之相。自从他独断专行杀和士开以来，常常怀有恐惧之心，应该及早作出打算。”宠臣何洪珍等人也请求杀了高俨。

高纬犹豫不决，用装运食物的车子把祖珽秘密接来，询问他的意见。祖珽举出“周公诛杀管叔，季友毒死庆父”两个例子力劝除掉高俨。

高纬便想先将高俨带到晋阳，派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捕他，赵元侃道：“臣以前侍奉先帝，看到先帝很喜欢琅邪王。现在臣宁愿被杀，也不忍心做这种事。”赵元侃因此被贬为豫州刺史。

太建三年（公元571年）九月二十五，高纬开始准备动手，先启禀胡太后道：“明天准备和高俨一早外出打猎。”

夜里四更时分，高纬召见高俨，高俨有些怀疑。陆令萱道：“兄长叫你，你为什么不去？”高俨无奈走出太后寝宫，走到长巷时，刘桃枝将他的双手反绑起来，高俨高喊道：“让我去见母亲、兄长。”

刘桃枝二话不说，用衣袖塞在高俨嘴里，把袍子翻过来蒙住头，将他背出来。走到大明宫时，高俨的鼻血流了一脸，然后被人手撕至死。

这一年，高俨才十四岁，高纬命人将尸体用席子包起，埋在室内。高俨共有四个遗腹子，后来都被囚禁而死。

杀死高俨后，高纬派人启奏胡太后，胡太后前来哭吊，刚哭了十几声，就被人簇拥着回到殿中。

也许是受到高俨惨死的刺激，胡太后变得更加放荡，和沙门统昙献私通，僧人甚至戏称昙献为太上皇。高纬听说后，根本不相信。

有一次，高纬去朝见胡太后时，看到有两个尼姑在旁边，被她们的美貌所打动，想召来亲近亲近，却发现都是男的！

于是，昙献的事情被暴露，高纬勃然大怒，将这些人全都处死。因为这件事，高纬和胡太后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十月十五，高纬从晋阳奉太后回邺城，到达郊外，遇到大风。舍人魏僧伽懂得天象，上奏道：“立即会有暴乱叛逆的事情发生。”

高纬谎称邺城有变，拉足弓弦绷紧弓梢，疾驰进入邺都南城，派太监邓长将胡太后幽禁在北宫，下令朝廷内外所有亲属不能去见她。

之后，胡太后有时为高纬准备了食物，高纬尝都不敢尝，怕被毒死。但没过多久，高纬开始有意缓和母子关系。

太建四年（公元572年）正月二十八，高纬赠高俨谥号为楚恭哀帝，以安慰胡太后之心，又封高俨的妃子李氏为楚帝后。

皇权之下，亲情荡然无存，人性也被扭曲，身处其中，再正常的人都会被逼成魔鬼，高纬这么做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何况是胡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