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父亲的歌
您追逐梦想的纯文学平台
“雄伟的井冈山，八一军旗红，开天辟地第一回，人民有了子弟兵……”这首歌唱出中国人民的心声和真挚的情感。这支军队战胜无数艰难险阻，付出巨大牺牲，从小到大，已成为世界级的强军。如今八一建军90周年将至，我想起了这支歌……
歌声就是心声，高兴快乐、悲伤愤怒都会让我们情不自禁地唱歌。我的父亲离开我们十几年了，但他的往事仍珍藏在我们心里，特别是父亲唱过的那两首歌，就是让我难忘的两个故事。
记得第一次听父亲唱歌，还是我上小学时侯。放暑假的一天，大院孩子们聚在院子里玩耍，疯跑一阵人人都是满头大汗，再用手一抹，个个都成了小花脸。大家就近或坐或站在我家门前休息。有人休息也不老实，专爱招歉，又嘻嘻哈哈闹起来……正热闹时，听到“吭”的一声咳嗽，大家立马静了下来 ，原来是他们平时挺“害怕”的刘伯伯回来了。我父亲嗓门高，又总爱逗这些被他称为“小鬼”的孩子们，更兼很多孩子听不懂他那满口的江西口音，所以平时我们都尽量躲着他，这次却让他撞见了……大家扬起小花脸愣神，看着我父亲嘿嘿傻笑，并做好溜之大吉的准备。这时听父亲又一声咳嗽，然后说：“来，小鬼，唱支歌。”说着自己先开头唱起来：“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这是用第一句的曲调唱的第二句的歌词，然后竟忘词了，他就只能哼起谱来。这下子小伙伴们终于忍不住了，“轰”地一声全笑开了。看到孩子们高兴，父亲特别开心，大笑着一挥手：“哎呀啦，来来来，小鬼，谁来唱一个？”这句话却如同大赦令，“小鬼们”全都爬起来跑了。看到慌不择路的小鬼们逃之夭夭，父亲更是乐不可支。回头看到我不高兴，还安慰我说：“嗨，没事的！走了，咱吃饭去。”我只好拿着小饭盆跟在父亲身后去了食堂（那时候母亲单位离家远，我放假在家就这样跟爸爸天天去食堂吃饭。）。后来想起来那天父亲唱的歌就想乐，也不知是父亲看到小鬼们高兴想逗他们玩，还是看到快乐的孩子们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把我们当做小战友而情不自禁了?总之，大家高兴他也高兴。这就是我记忆中听到的父亲第一次唱歌。
第二次听父亲唱歌，更令我难忘。这已是几十年后了。那时父母早已经步入老年，连我都退休了！老人们虽然衣食无忧，可是却疾病缠身，经常和医院打交道。再后来，父亲就因病卧床了。我看他常常眯起眼睛，但我知道他没睡着；有时也望着远处沉思，问他想什么呢？总是说“没想什么啊……”叹口气不再说话了。我虽然不再问了，但我感觉到他是有话不想说。
父亲唱最后一首歌是在2001年的医院里。那几年他病重，一直在家、医院、疗养院里来回住；打针、吃药、输液、插管……真是很痛苦。我们看着心里也满不是滋味，但也无奈。那次又是因急诊去医院这样重复治疗，他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先是拔掉氧气管，又去拔输液管，并斥责医生护士：“骗子！都是骗子。”父亲已经很虚弱了，这么一生气，他更加气喘吁吁了。等歇了一会儿，他就跟我们说：“出院，回家！”这就是命令，我们也不忍心看到他这样情绪不好，就决定先回家休息一段吧。于是办理出院手续，接他回家。因为家就在医院附近，我们就用轮椅推着他回家。这一路父亲很安静，我们也放心了。可走一会儿只听他“咳”一声清清嗓子，以为要说话呢。突然听到他唱起歌来，虽然他嗓音嘶哑、气力不足，虽然这支歌我们很不熟，但我知道他是在唱歌，仔细听歌词是：“当兵就要当红军，当兵就要当红军……”我轻声地劝他别唱了，他反而更大声地唱起来，引来路人惊奇地观望。父亲不满地说：“怕什么？你这个人真是的。”继续唱他的歌。好在一会儿到家了。我们把气喘吁吁、心满意足的父亲安顿在了他的床上。
这是父亲给我们唱的最后一首歌。这支歌是八十多年前红军时代在江西流行的歌曲，歌词大意是：“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欢迎，官长士兵都一样，没有人来压迫人……”当年父亲学唱这首歌时候还很年轻。我想他出了医院那会儿一定是想念遥远家乡、想念那久别不再相见的亲人、想念一起参军并肩浴血战斗的战友们了……家乡回不去了，那些亲人、战友也见不到了！这首歌倾诉了父亲的思乡之情、怀旧之情和对亲人、战友的思念。日后，我常常后悔自己没能在父亲的最后日子里多跟他多聊聊天，也没能更多地细心倾听他的心声。我想这种聊天和倾听或许比陪他在医院输液更能让他欣慰。他本是一个不喜欢也不大会唱歌的人，可他为什么突然就要唱？我想他是要把自己尘封已久的、千丝万缕的心里话唱出来呀！
我总是觉得父亲的最后日子是心怀遗憾离开人世的。近几年每当清明节我去陵园祭拜，站在父母墓前总是有“家祭勿忘告乃翁”的冲动，我多想告知他老人家我看到了国庆60周年大阅兵、抗战胜利70周年大阅兵、建军90周年大阅兵，也想告诉他我们军队先进的、现代化的武器、战车是何等雄伟壮观，已然震惊了全世界！这可都是继承着您和您的战友遗愿的后辈人啊！老爸，强国、强军的中国梦正在实现！您们的理想也正在一步一步实现！我特别要郑重地告知父亲，“当兵就要当红军” 您这条路走对了！
主编：
张宝树
执行主编：
疏勒河的红柳 毅 然
责任编辑：
晓轩 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