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2021，我们该如何界定学习新常态
周末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约翰·斯宾塞教授的邮件，提到了2021年教师将会在教育信息化、创造性STEM学习以及项目化学习中面临怎样的挑战和机遇，我们该如何界定学习新常态。这里胖胖老师就节选部分内容与大家共同分享，他山之石，同样对于当下的中国教育有着启示的价值。
导语
在过去的几周里，我有幸与全国各地的教师一起工作，从密歇根州到蒙大拿州，从得克萨斯州到弗吉尼亚州。我注意到的一件事就是老师们现在有多累。我看到，在我做教授的时候，与我共事过的职前教师，他们会思考自己当老师的第一年会是什么样子。我看到我的老师朋友们公开分享他们所面临的挑战。作为一名教育者，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过去的一年是让人精疲力尽的一年，我们中的许多人现在只是喘口气，处理这一年的隔离和社交距离。在沉重的工作重压下，我也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现在及未来，教师需要准备什么来应对疫情的挑战?”我写了一篇博文，既是给自己写的，也是为别人写的。我希望它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分享一个我自己的故事
今晚的一切都不像是舞蹈表演，如果没有停车场，没有草坪上的椅子，也没有是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的话。我穿着牛仔裤和运动衫，吃着薄薄的纸盘上的一片披萨，我的孩子们讲着故事，讲着笑话。演出应该在八点半开始，但是我们离天黑还差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看事先录好的录像了。
我对这个视频期望很低。别误会我。我会为我的女儿和她过去六个月所付出的努力感到骄傲。但我看过一些独奏会的线上录像，它们总是缺乏现场戏剧表演的那种情感张力。我的女儿在历史悠久的埃尔西诺剧院(Elsinore Theater)被现场观众簇拥着跳舞，这种激情是无法比拟的。
最终，他们开始了这个项目。每个舞蹈演员都得到了奖励。我知道有些人会抱怨“每个人都能获得奖杯”的一代，但老实说，如果有一年每个人都应该获得奖杯，那就是今年。我们都应该得到一个奖杯。我们每个人。
天色越来越暗，我准备迎着冷风。放映员打开了放映机，我立刻被迷住了。多台相机捕捉到了极简主义工作室的画面，它有着鲜明的灯光和简洁的布景。社交距离的要求将舞蹈编排推向了一个新的方向。口罩的使用似乎强调了每个舞者的眼睛，而不是限制了他们的面部表情。
孤立、痛苦、希望和社区，这些强有力的主题一个个浮现出来——每一个主题都用运动和音乐优美地讲述着。当我看到我女儿的特写镜头时，我的眼睛有点湿润了。我可以看到她在舞蹈中所流露出的决心、努力和纯粹的快乐。在充满挑战的一年里，芭蕾舞一直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亮点。
这次视频朗诵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曾经想象过用一台相机在一个小工作室里记录一群社交距离较远的舞者。我以为会像在看彩排的录像。换句话说，我完全专注于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使用舞台，身体靠近，现场舞蹈等等。我关注的是他们如何将现场表演转变成视频。然而，他们关注的是如何通过强调视频的优点来改变演奏会的整体概念：多角度、特写、捕捉面部表情。
换句话说，限制导致了创造性的限制，而创造性的限制反过来又导致了创新。这就是我曾经提到的“盒中的思考”（Think inside the box）。
精彩的演出的确不能减少今年的艰难。创伤和痛苦是巨大的。但另一个现实是，今年必然是充满创新的一年，它让我思考当下更为复杂而微妙的现实。
今年我们会面临怎样的教育新常态?
以下这些是我们在教育新常态下正在经历的一些现实。
现实1:创伤是真实的。
教师们现在很累，但我们正在经历的是更深刻的事情。今年是痛苦的一年。一些人因新冠肺炎失去了亲人。其他人则面临健康问题或经济困难。每个人都经历过社会孤立的心理影响，但它对某些人的打击比其他人更大。
当我们与在这场大流行期间失去工作或家园的学生、工作人员和家庭一起工作时，我们也经历了不同程度的继发性创伤。老师们经常和学生们坐在一起，为失去再也见不到的祖父母而悲伤。他们听说过某些学生在生活变得混乱时遭受虐待的故事。
在日常教学工作中，教师们同样面临着不断的挑战。这是令人沮丧的场景，结束了线上视频研讨会，面对着纯黑的屏幕，关闭的摄像头和静音麦克风。当然，在一个一半学生呆在家里，另一半在教室里的混合课堂上授课，让人感觉势不可当。老师们格外努力地与学生建立关系，并与学生进行沟通，结果出勤率很低，作业完成率甚至更低。他们收到了来自忧心忡忡的家长和监护人的大量邮件，要求学生每节课带上75次口罩。
教学教练和学校管理者也有类似的经历——从越来越多的纪律问题到沮丧的老师，再到要求严格的家长。他们必须不断应对不断变化的政策和要求；同时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这是艰难的一年。老师们感到筋疲力尽。去年5月底或6月初那种典型的“教师倦怠”在今年2月份再次袭来。今年就像一场马拉松。然而，在这场马拉松的终点，会有不同程度的疲劳。有些人就是太累了。他们越过了终点线，双手举过头顶，心中既有感谢之情，也有面对巨大挑战的自豪感，但他们疲惫不堪，需要休息。而对于其他教师而言，他们感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虽然他们也完成了这个学期的马拉松长跑般的教学，但他们很痛苦，深深受到了精神创伤，对于这些老师而言，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休息，他们更需要治疗。
几年前，我就曾经绘制了一个连续体来思考我是“累了”还是“真的受伤了”。
它是这样工作的：
休息:我需要休息，但我也准备好学习了
恢复:我需要一个更长的休息时间来进行更深的处理
平复:今年我失去了一些东西，我需要系统的改变、文化的改变和支持
康复:我很受伤，需要愈合和治疗来从今年的伤痛中恢复
现实2:想要回归正常是可以的。
我的一个好朋友亚历克斯说:“我再也不想听到像是'学习支架’这个词了。”她是一位非凡的、富有创新精神的教师。她不断地试验和尝试新事物。然而，她很快就厌倦了不断变化的政策和期望。虚拟学习，然后是混合学习，然后回到虚拟学习，然后是新的同步/异步混合学习，然后是虚拟学习，然后是完全面对面的学习，但是要带口罩，6英尺的距离，没有间隙。
她经历了变化疲劳，因为政策、倡议和决定似乎每周(如果不是每天)都在变化。她经历了在组织变革疲劳中经常出现的冷漠、被动的顺从和愤怒，每一个新的授权似乎都是随机的和不明确的。亚历克斯并不责怪她的学校领导。她认识到，这些变化是区级和州级政策的复杂组合。
亚历克斯准备好回归正常了。在混合环境中感到孤独和孤立之后，她与同事共同规划中再次将焦点放到了线上学习社区。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渴望有意义的、面对面的苏格拉底研讨会和动手制作项目。她准备在门口用微笑和碰拳的方式迎接学生。就个人而言，她想再次成为专家。对她来说，过去的一年是混乱的，她已经准备好学习二十多年教五年级所获得的专业知识和智慧。
接受回归正常是很正常的。说“我怀念我曾经拥有的”并没有错。“我有一种失落感，我迫不及待地想做我以前经常做的事情。”事实上，学校里每天都在发生着伟大的事情。我们不需要改变一切。
然而，我们需要关注到还有另一个现实（疫情之下的线上学习经历）同样在起作用。教师们也将带着新的挑战回到新的环境中。2021-2022学年不会像2018-2019学年那样。因此，如何定义学习新常态，对于教师来说很重要。
现实3:我们可以重新定义新常态
我今年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是，“我感觉自己又成了一名新老师。”我们大多数人都经历过某种程度的不平衡和迷失方向。然而，事实是我们是新老师，因为我们获得了新技能，发现了新做法。
对一些人来说，学习曲线主要集中在技术上。他们找到了利用技术联系和创造能力的新方法。他们的学生使用共享文档和视频会议进行协作，并使用类似Trello（国外流行的项目管理平台，国内典型产品有“飞书”、“钉钉”、“Ones”等）的工具进行项目管理，从而参与有意义的项目。他们将“随时随地学习是什么样子的?”作为课程重构的起点，并以此重构他们的课程，指导他们的学生。
对其他教师来说，学习曲线更多地与社交情绪学习和解决软技能发展的需要有关。他们已经是混合和虚拟学习方面的专家，但今年是专注于SEL (Social emotional learning, 简称SEL)的机会。还有一些人开始探索创伤敏感和创伤知情的教学法。对其他人来说，疫情暴露了社会系统性的不公正，这些教师将探索如何通过批判性工具的应用来审视种族歧视等社会敏感问题，或是通过使学习让学生更具有文化批判精神，使学习更加公正和公平。
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重新学习的过程，这个过程对每个老师都是不同的。如果我们想想英雄的旅程，教师们经历了史诗般的经历，他们带着新的技能、心态和理解回来了。我们将有机会为我们的学生重新设想和重新设计学习。
我们如何前进?
重要的是，让老师们感受到接受常态的可能性。我听人们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们经历了这场（疫情）大流行，却没有把它作为一个改变教育的机会，那将是一个耻辱。”事实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改造。有一些伟大的策略是永恒的和复古的。我们不需要破坏系统，来发明所谓的新东西。
如果我们为了创新而去创新，我们就冒了未来主义的风险，我们追求最新和最伟大的东西，结果却发现我们把新奇误认为是创新。当我们奔向下一个最好的东西时，我们在冒险接受每一个新的时尚，而不是关注可持续的变化。我们需要记住，相关性不是关于“华丽的和全新的”，而是“不同的和更好的”。
与此同时，我们还需要认识到，我们恢复正常的情况绝不意味着是完全恢复到两年前的情况。学习的背景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教育者、学习者）都已经改变了。我们大批学到了各种各样的新东西。我们需要做的不是纯粹的、从无到有的“创新”，而是要寻找信息技术与学科教学最佳实践的重叠之处，并努力去实践。
我想把今年的一些事情带到明年:
向学生展示更多的风度：我对作业的最后期限总是很灵活。然而，今年的经历提醒我，我们都是不完美的世界里不完美的人。这提醒了我，当一个学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学业上还是性格上)，我的第一个冲动应该是同情。我得问问题，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更好的UX（教学流程设计）设计原则：我已经进行了5年的旅程，以提高我的课程设计的清晰度为重点。然而，今年是一个大胆的提醒，我可以在我们面对面的经历中使用同样的原则。
把你的世界带进教室：当疫情开始时，我做了一个展示和告诉活动，学生们带来了一个代表他们应对隔离的健康方式的物品。我现在正在为我所教的每门课程做一个展示和讲述活动。我也专注于将学习与世界联系起来的方法。在大流行期间，几乎每个人都习惯了视频会议。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与技术专家会面。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战略性地思考如何把我的学生与更大的世界连接起来，并把学习带出教室的物理限制。
将技术整合到课程中：这是我的强项，但我希望让学生使用Flipgrid、Nearpod或Jamboard等工具（国内可以尝试“飞书妙记”、“腾讯文档”、“十行笔记”、“Aniplay”等应用）进行课堂讨论。我还想扩展学生视频、播客和博客。
关注最重要的事情：这一年，我们开始更多地关注人际关系、软技能和课程的优先次序。我希望明年也能保持同样的心态。
与此同时，当我再次进行面对面教学时，有一些事情是我很期待的:
肢体语言:我从不认为肢体语言是理所当然的。我想作为一名教师，密切关注像面部表情这样的事情。
结合运动:我错过了像价值线或四角活动这样的身体运动。我怀念在协作环境中做动手制作的项目。当我再次亲自授课时，我要仔细注意学生们走动的频率。
交互式讨论:虽然我计划使用技术工具进行讨论，但我对面对面的讨论感到兴奋。我迫不及待地想让学生参加苏格拉底研讨会或与他们的智囊团碰面。
关注生活:最近，我一开始就问我们在看什么电视节目，或者我们发现了什么音乐。我意识到，我们正在错过课前和课后的非正式社区建设。我的希望是，当我们回到面对面教学的时候，我将完全接受这些“中间”时刻，当我们闲聊、讲故事、一起大笑的时候。
我希望我能找到最佳实践和下一个实践之间的重叠。我想要庆祝正常的教学回归，更应认识到永远不要认为身体存在、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的力量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也想在实践中创新，不断尝试新事物。
我想回归正常的学习与生活，不过我更想要重新定义学习的新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