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开始，家长跟我聊及是否留学的话题就变多了。但我的态度一向很鲜明：如果问我个人想法，当然是一定要留学，这没什么可讲的，而想留学当然必须要学英文，这是必要条件，也没什么可讲的。那么，为什么要留学呢？这一点，从「功利」的角度最容易理解。「成为中国全部人口中的3%、高考生中的5%，然后再用十几年的时间，积攒财富成为人口总数中的0.57%。」我们推衍一下，如果立足于全球的话，那么所有人口之中的3%、高校之中的5%和全球财富人口总数中0.57%在哪里？答案很简单，基本都在英美。如果家长们能培养自己的孩子成为这个目标中的一员，那岂不是更成功。就算不成功，稍微差一点，回国求职，按现在的招聘条件，也基本属于向下兼容，成功的几率远大于一般的高校。而且有人计算过，一个非京籍的孩子考入清北的几率，要远远小于考入全美藤校前十的几率。我没有计算过，所以不太确定。但你可以自己算一下，万一呢？我们知道，城乡之间儿童的差距无非三点：技术、语言能力和眼界。而英文独占其二。如果一个乡村孩子拥有良好的英文能力，就掌握了「开眼看世界」的能力，倘若再愿意钻研技术，大概可以完胜大多数每天奔忙于培训班的城市儿童。所以，在今天，不学英文对所有的适龄儿童都是损失。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如果有人提议让学生不学英文，可以说简直坏透了。也有人批评，说现在英文作为考试障碍，阻碍了很多优秀的人进入理想高校。这话不错。曾记得，2005年，时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博士生导师的陈丹青愤然辞职，理由就是绘画资质优异的学生，因为英语考试不过关而无法录取。但我们要分清楚的是，这个问题的症结不是英文，而是招生自主权。比如，据说当年陈丹青英文分数就很低，但却被中央美院破格录取，那么为什么今天就不可以了呢？
有人说，未来AI的发展，很可能会让语言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学起来有什么用呢？这有一定道理。前一段时间，我看阿伦特的《过去与未来之间》，其中有一篇文章叫「教育的危机」，里面有句话我看不明白：
教育不能不伴随着教，没有学的教育是空洞的，很容易陷入道德情感说教；但是没有教育也能轻而易举地教，一个人即使活到老学到老，也不一定成为一个有教养的人。
我查询原文是：「One cannot educate without at the same time teaching; an education without learning is empty and therefore degenerates with great ease into moral emotional rhetoric. But one can quite easily teach without educating, and one can go on learning to the end of one’s days without for that reason becoming educated.」
一个人不可能在教育的同时不教书；没有学问的教育是空洞的，因此很容易堕落为道德情感的空谈。但是，一个人可以很容易地教而不育，一个人可以一直学习到天荒地老，而不因此而成为受教育者。
但这恰恰更凸显了人工的重要性。因为，如果英文不佳，你怎么知道谁翻译的更好，又怎能知道机器有没有骗你呢？而且，即使把语言降低到只是「沟通」的角度，不会英文也是非常不利的。因为它是世界通用语。我们幼年外出，全部只能依仗机器，但很多时候显得非常不礼貌，而且时间成本极高。另外，新井纪子判断说，「只要仍然使用数学语言进行，那么AI完全取代人类的奇点就永远不会到来。」因为AI最大的漏洞就是语言以及语言背后的独属于人类的能力。以她为代表的数百专家所参与制造的AI，即使记住了150亿个句子，仍然考不上东京大学。「因为人类的沟通与交流不能完全用逻辑、统计和概率代替」。而有些人，却在呼吁放弃它。那你比AI更强的地方是什么呢？在一个AI为王的世界中，相对英文来说，你更加不重要。扩展开来，即使从国家民族的角度看也是如此。比如大唐「盛世繁华，万邦来朝」，那些想要让自己更富裕，让自己的国家更强大的人，哪一个不会中文，不会说中国话？当一个国家不再关注外界，闭关锁国，基本迎来的都是悲剧。这点道理万年不易。尤其是今天，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在《合作的进化》一书中说，文化的进化是人类基因进化之外的另一种进化方式，因为人类之间不断的进行交互，让各种信息不停对撞演化，从而进化速度远远超过了人类生物性的基因进化。他说，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各种技术都是在数亿人类中间产生，一个隔绝的地方将很快会落后十几年甚至数十年。所以想想看，呼吁不学英文，意味着什么呢？总之，语言，就是一个人的边界。不会语言，就无法沟通。在今天，如果你不会英文，就等同于在抵达的方向上给自己建构了一道墙，一生的走向等同于切断了无数的可能性，这绝对是得不偿失的。所以要不要学，就看自己对未来的判断了。
